但家丑不可外扬。一旦妾室残害嫡女的事被宣扬出去，祝父治家无方的名声便会传遍朝野，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因此，祝父绝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发生。

张夫人自然也明白祝父的顾虑，但她心中却难以释怀。

祝卿在旁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这便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祝父历来便是擅长和稀泥的人，这也是顾小娘敢如此嚣张的原因。

然而，面对张夫人那阴沉的脸色，祝父还是做出了让步。

他将晨曦和小桃留给了张夫人，权当是一份顺水人情，并说道：“她们二人日后的安排，便全权交由你来定夺了。”

晨曦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而小桃则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祝父对于这背后的複杂纠葛并非一无所知，但他选择了视而不见。看到祝卿和祝离都还活着只是受了惊吓，他便觉得已经妥善处理了此事，于是挥了挥手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去休息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晕过去祝离和哭到昏厥的顾小娘，那双肿胀的双眼让他对她失去了往日的柔情与怜悯。

祝父冷哼一声，淡淡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装晕，先不用管了，明早若是还未醒来再作打算吧。”

自作自受

此事终于尘埃落定，祝卿那一直强撑的精神在此刻如弦断般瞬间垮掉，她无力地软倒在地，仿佛一朵凋零的花朵。顿时院里一片惊慌。

张夫人惊呼：“快！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祝父心中也不免涌起一阵慌乱，祝卿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在水中泡得比祝离更久，之后还强撑着与他们周旋了半日。若真的出了什麽岔子，此事更难以善了。

他急忙吩咐下人去找府医，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直至深夜，更显得祝离那边的寂寥。

在府医的紧急诊治下，祝卿服下了药，高热才慢慢退去。

次日清晨，祝父匆匆上朝，他深知此事需尽快解决，于是决定履行之前的诺言，去宫中请太医前来诊治，太医随着他一同回府。

太医仔细号了脉，又看了看昨日府医所开的药方，突然叹了口气，屏退了左右，对张夫人说：“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医但说无妨。”张夫人轻声回应，同时趁机悄悄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太医的袖中。

太医掂了掂手中的重量，语气越发诚恳：“贵府的府医，或许是医术有所欠缺。昨日的药方中有一味药，与其他药物相沖突，乃是极寒之物。虽然能迅速退烧，但长期服用，恐会损害小姐的根基。若长此以往，她的身子将不複从前。”

这番话并未避开祝卿，她静静地听着，前世的记忆翻涌。前世，她也一直是这位府医诊治的，那时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这府医是祝父的同乡，对张夫人一直恭敬有加，甚至在她们后来落魄时，还免费赠药。但如今看来，这其中或是有蹊跷。

毕竟，顾小娘与这位府医，也应该是旧识。

祝卿撑起虚弱的身子，轻声说：“今日之事，恳请您能为我保密。”她微微低下头，叹息中带着几分无奈。

太医望着她，心中有些怜悯，他自然不愿卷入这複杂的家事纷争，于是点头应允。

太医离去后，门外久候的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附在张夫人耳边低语。

原来，顾小娘借祝离今日病情加重之机，哀求祝父允许她在照料完祝离后再前往乡下。祝父见祝离高烧不退，面色惨白，心中担忧，便答应了张夫人的请求。

刚刚太医说说的事激起火气顿时像浇了油一般，使她愤怒之情更甚。她站起身来，想要去找祝父理论，却被祝卿紧紧拉住。

“为何你要替她们保密？她们两个人把你害成这样！”张夫人不解地质问，她觉得此次落水之后，她有时候也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孩子了。

祝卿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也想去探望妹妹。”

*

来到祝离的房中，顾小娘对她们的到来显得极为抗拒，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如同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警惕地防备着任何人的接近。

祝卿远远地望去，只见祝离的状况比昨日更加糟糕，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她的眼皮在颤抖，手指微微动弹，仿佛在试图抓住什麽，看上去确实令人心生怜悯。

然而，祝卿却并未被这份怜悯所动。她深知自己所受的苦难，皆因这二人而起。

她悄然走到府医身旁，审视着他所开的药方。果然，她发现其中少了那位太医说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