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藩王，从小衣食无忧，自是不能理解官场仕途上人的想法。”

话音落下，郑邵沉沉地扫了张淩一眼。

晟王若有所思地看着郑邵，忍不住笑了两声：“那宋万章呢？他已经是北方边境的总兵了，钱权在手，难道还求这些东西？”

“他不求钱和权，但是求别的东西。”

张淩道：“老谭和他说的时候，只和他讲了一句话。”

晟王看向他：“是什麽？”

张淩沉下声音：“大梁朝堂上，即将出现第二个郑邵。”

话音落下，屋内寂静了半晌。

陡然间，晟王的狂笑声响彻屋内，盘旋在耳边挥之不去。

张淩闭上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喉咙，身侧的双手颤抖不停。

郑邵看向晟王，冷冷道了句：“够了。”

晟王擦着眼角的泪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在朝短短数年，就能起到这份震慑作用，当真是不容易。”

听见讽刺的话，郑邵故意说道：“殿下要记住，宋万章是以为如今的内阁首辅孟煜，一直在挟天子以令诸侯，才会答应带兵来京清君侧，而不是为了帮殿下夺皇位。”

晟王轻哼一声，并不在意郑邵的反讽。

郑邵道：“到时候，只要孟煜一死，小皇帝再没有依仗，就会成了殿下的掌中物。”

晟王问道：“那皇姐呢？”

郑邵道：“一个后宫妇人而已，没有孟煜在，她翻不起大浪。”

说着，郑邵看向张淩：“若是小公爷喜欢，将她送给小公爷，随便小公爷如何处置了。”

张淩没有说话，晟王继续问道：“那大人您呢？”

郑邵脸色微变，晟王一脸天真无邪道：“宋万章那麽厌恶大人，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大人操纵的，岂不是也要杀了大人？”

郑邵沉下脸色：“他只是个武将，清扫完障碍之后，殿下还留着他做甚？”

晟王微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

他和郑邵对视了半晌，忽然笑起来：“是啊，大人说的对！”

“大人这麽能干，本王可舍不得大人受欺负，一直背着人人喊打的奸臣之名。”

晟王说着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张淩，径自走到正门面前，伸手推开耳房的门。

檐下大雪纷飞，天空暗如墨色，刺骨的寒意伴着风雪卷入屋内。

晟王负手仰望着，轻声叹息道：

“想青史留名的人，不只宋万章一人呢。”

调兵

马车飞奔在京城的路上, 车辙在雪地上蜿蜒前行，最后停在一处府在门前。

府门被敲响, 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李管家脸上还带着笑容，一打开府门，看见门外站着十几名宫廷侍卫，笑容顿时凝固了。

“你们是……”

听见声音，云婉正站在马车边，顿时擡起头，拢着大氅走过来。

“李叔, 孟煜人呢？”

看见侍卫纷纷让路，围在云婉身边。

云婉眉头微蹙，神色严肃, 没有像往日那般嬉笑着与他打招呼。

李管家愣了半晌, 才找回声音：“姑娘？您、您怎麽来了？”

云婉扫了眼府里, 瞧见里面灯火昏黄, 不像是主人在家的模样：“孟煜还没回来吗？”

李管家打量着侍卫们，无意间又看见停在门前的那辆熟悉马车，想到先前他还以为云婉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身份定然高贵不凡。

只是，再富贵也不可能带着宫廷侍卫出门。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李管家恍然反应过来, 恐怕他家大人不只是高攀了富贵人家。

这是和皇家扯上关系了。

李管家顿时腿有些软, 强撑着答道：“我、我家大人还没回来, 许是内阁有事耽搁了，姑娘找我家大人有什麽事吗？”

云婉皱起眉头：“他胃疾犯了, 身子也不舒服，怎麽还在内阁？”

此时天色已晚, 宫门也快要下钥了，云婉还以为孟煜早就回到府里，便想着先来找他，和他商量一下晟王的事，没成想着人并不在。

云婉越发觉得头疼，晟王的事已经超乎她的预料，绝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得抓紧想办法应对才行。

云婉吩咐侍卫：“先回宫，派人去内阁直房，让阁臣们即刻来乾清宫。”

侍卫行礼：“是，殿下。”

云婉正要离开，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李管家：“您给孟煜煎些药吧，他胃不舒服，回来务必要让他喝下。”

李管家并没有回话，他脑海里只剩下侍卫的那一声“殿下”，呆呆地望着云婉。

等李管家回过神的时候，云婉已经被侍卫护着登上马车，马车再次行驶，一行人很快隐入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