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使了半天劲儿，她仍无法摆脱脚下的力量，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丝松懈。

王摇花这时很明白，如果自己起了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那麽她就真的死了。

这是老天给她的惩罚和磨练，亦是奖赏和机会。

翻涌着的水面透下来的光亮越来越强。

快了，就快了。

王摇花再次看见了那只手，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并且借着上面那人的力气，甩开了脚底那股力量，一举触破水面。

她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过去的自己。

......

周辛夷这两日来得特别勤，楼凝儿还在屋外的亭子里为王摇花写着药方，便看见周辛夷进了院，头也不擡，直接朝着王摇花睡着的那间屋子去了。

楼凝儿的目光跟着他一起进去，只是出了这半刻的神，笔尖一滴墨落在纸上晕开。

“姐姐。”

迟迟在旁轻口唤她，楼凝儿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纸上的墨迹，抿了抿唇，将这张纸挪开，换了张新的纸开始写。

写着写着，她忍不住开口：“这周大人看着还不错。”

“是吧？”见一旁的人没回应，她便又擡起头看着迟迟问了句。

迟迟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子，于是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楼凝儿。

“哎，问你话呢，你觉得呢——”话音还未落下，便听见那边的兰香寒沖出门朝着这边喊：

“楼姑娘，不好了，你快过来看看！”

楼凝儿立即搁下笔，朝着那边过去了，迟迟想了想，也跟着过去了。

进屋后一转头，就看见王摇花闭着眼伏在床边，猛地喷出一口血沫在地。

她的动作突然，差点翻下了床，好在周辛夷动作快，立刻将她扶住。

王摇花吐出这口血，便歪歪扭扭地躺在了周辛夷的怀里，一动不动，嘴角还有深红发黑的血不断溢出。

周辛夷来不及心疼，只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血。

兰香寒并未意识到自己手上还端着一个空药碗没放下，显然她是被这场景吓住了，带着略微的哭腔解释着：“刚刚她喝下这碗药后便起了一身汗，周大哥吓了一跳，我便着急唤你进来，怎麽...怎麽这还吐血了...”

楼凝儿面色凝重，没有说什麽，只是径直走到了王摇花的面前，从周辛夷的手上接过了她的手，把起了脉。

“没事的，你别怕。”站在门口的迟迟走到了兰香寒的身边，轻声安慰着她。

“她怎麽了，这是怎麽回事？”

楼凝儿刚摸到她的脉搏，就听见周辛夷慌乱开口，她微微擡眼，瞪了周辛夷一眼。

急什麽？最坏的结果自己都已经告诉过他们了。

周辛夷看着楼凝儿的神色久久未变，突然感觉似乎有着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他的心一样。

良久，楼凝儿将王摇花的手放回了回去，表情依旧十分严肃，嘴上还喃喃念道：“怎麽会这样呢...”

“到底怎麽了？”周辛夷小心将王摇花扶回了床上睡着，此刻他的眉头几乎要挤到一块去了。

她忽略了周辛夷的目光，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走到了堂中。

“姐姐，到底如何了？”迟迟终于忍不住开口。

半晌，楼凝儿突然叉着腰，仰头大笑起来：“哈哈，不愧是我！”

看得屋内几人又是一愣。

楼凝儿转身，指了指王摇花，高兴道：“王姑娘的脉象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

她看着周辛夷疑惑的神色，解释开口：“简单来说，就是她没事了，多休息休息，她就能痊愈了。”

“我就说嘛，这世上怎麽可能有我楼凝儿治不了的病！哈哈！”

周辛夷半天没回过神来。

兰香寒再次询问：“楼姑娘，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楼凝儿此时心情不错，笑着看她一眼，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兰香寒还未来得及露出高兴的神色，眼泪就先掉下来了，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好。”

周辛夷怔仲地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回过头靠在床边，擡手将自己的眼睛遮住，最后哭笑出声。

太好了，太好了。

正文完结

楼凝儿原打算过几日便带着迟迟离开岭州，不过既然王摇花情况好转，她便将这事搁在了一旁，等着王摇花醒来之后再好好同她们告别离开。

何青良死后没几天，程家也尽数落网。当然红亭村的吴村长也没能逃过，他那夫人，便就是从别州拐来的千金小姐，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死前还捂死了自己那个傻子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