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人类可供参考的历史之中, 最明晰的段落也不过才三千年不到。

而亡灵族的最后一个幼崽和现在的时间相差了······三千年？

究竟发生了什麽？

斯科特的眉头微皱，心中思索道。

“很惊讶吧, 现在想想也确实让人惊讶的要命——”科林摊开了手掌，继续说道，“实际上三千年并不是尽头，因为在那之前，亡灵族的幼崽诞生的间隔就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艾接过了科林的话：“起初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只以为是正常的现象, 我们对时间的观念也比较模糊。”

说到这里, 她似乎自嘲地笑笑, “但不管是再怎麽模糊的亡灵，在一觉睡醒之后发现竟然还没有新幼崽诞生，也能发现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 一个，再一个, 每当新的幼崽出生的时候, 想的更多的反而是下一个幼崽还会不会降生、在什麽时候降生。”

“直到······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个孩子出现了。”

艾擡起头，看向了科林的位置。

斯科特一直在盯着她，这时也顺着艾的目光看去，落在了那个青年巫妖的身上。

“是科林？”他诧异地问道。

这个亡灵族的最后一只诞生的幼崽, 居然是和他一路同行到这里的科林？

从旁边几人的表情上来看，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斯科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对方刚见到自己时会是那样的表现——震惊, 愕然，下意识觉得他陷入了幻象魔法以至于要反反複複的确认。

以三千年为前提的话，那麽这样的反应的确能解释得通。

少年觉得有点头大。

原本他在进入亡灵领地的时候，还打算以幼崽的身份来换取些通行上的便利，以便于自己能更快地完成这系统任务——

可谁能想到呢？

这一便利竟然便利过了头，他作为一个来自于一千年后的时空旅行者，竟然成了亡灵族三千年来唯一的幼崽！

斯科特沉默了两秒，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自己这忽然上升了N个稀有度的身份。

但还有另一件事没搞明白——

“所以，实验和纯天然的意思是······”

结合着亡灵族一向的风评，斯科特一边这样问道，一边在内心浮现出了一个很荒谬又很合理的猜测。

艾冷静地回答他：“自从幼崽的诞生频率减少开始，我们就在着手研究其中的原因。在科林降生之后，这种研究因为没有新幼崽的诞生而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另外一个方向指的是什麽，现在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既然神明并不会给予亡灵眷顾，那麽我们总得自己想办法延续下去才行。”

她的话是这样的理所应当，就好像这种违逆了异族原本繁衍方式的大胆发言是那般的寻常，寻常到就好像长了脑子的人就都会这样去做一样。

不，应该说，只有亡灵族才会这样做。

斯科特在心中想道。

他在兽人族生活了那麽久，自然知道神明对于兽人们的意义——就算有一天兽人族也断绝了传承，兽人们一定也不会······

或许在种族减少到寥寥无几的时候，会有胆子更大的兽人想到这一方面，但别忽视了一点——亡灵族可是从幼崽刚刚减少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打算了。

这应该说······不愧是与死亡和黑暗为伍的亡灵族吗？

少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感觉，于是他选择保持了安静，继续听着对方说下去。

“我刚才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抱歉。”

忽然，斯科特听到了来自艾的道歉。

灰发的少年一怔，接着带着些疑惑看向对方。

穿着修身红色旗袍的女性眼睫低垂，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地在懊恼刚才的行为。

“我以为你是科林或者安娜或者是那边哪个亡灵的成功实验品——因为就在前不久我才得知，吸血鬼那边有个同样成功了的实验，他们已经带着幼崽来了主城。”

就在斯科特还在因为实验成功这样的字眼而思索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两侧那骤然倒吸气的声音。

科林和安娜竟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将比听说奥斯蒙失蹤时更错愕的视线投向了艾。

*****

即便是在幼崽消失之后，主城里大部分的亡灵都默契地转换了研究的命题，但既然是研究，就总会有方向上的差异。

那些细碎的差异暂且不提，就两种根本上的理念而言，亡灵族从内部以族群为单位，区分成了两种派别。

首先提出来的是巫妖，巫妖作为只要没破坏命匣就能无数次尸骨複生的不死生物，并不信任那些排列组合的躯壳。他们坚信，只有是力量同源共振后的灵魂才能衍生出同族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