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莹不理解，完全不理解，她刚想说话，宿承安握着她的手却微微用力。

她疑惑地扭过头，看到宿承安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谈莹的心上上下下，像在滚水中翻腾，末了，她忍下了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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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莹与宿承安从凉国公府出来，回到家后，谈莹才问，“你方才为何阻止我继续劝瑶瑶？”

宿承安温声道，“如果她心中不愿相信琼王是这样的人，你说再多也是无用，莹莹，凉国公不是个孩子了，她甚至还比你年长一岁，她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谈莹抿了抿唇，“可她是我的朋友，我又明明知道萧诫不是个好人，我不应该去劝阻她吗？难道就任由她以后被利用，被伤害？”

她觉得不对，“如果我知道未来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难道我不努力去阻止它、改变它，而是任由它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吗？那我知道这些未来的事又有什麽意义？”

“……可人心又哪里是事事都能分得那麽清楚的。”宿承安低声道，“就像我明明知道，若是喜欢你就应该尊重你的意愿，可还是忍不住想，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就算你不喜欢我也……”

谈莹一愣。

宿承安瞳色变得幽暗，他望着谈莹，向她迈近一步。

谈莹的腿脚像被定在地上一般，无法移动。

宿承安的手抚上谈莹的面颊，凄凉一笑，“莹莹，我希望，就算遇到你想要更改的命运，也不要毫不犹豫地放弃我。”

他的手指在谈莹脸上缓慢摩擦，带来阵阵战栗。

谈莹与他对视了片刻，握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的手腕，脚尖一踮，倾身向前——

“啵。”

宿承安一愣。

眼中幽暗浓雾散去，如同星光点亮。

谈莹的嘴唇在宿承安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而过，踮起的脚落回地上，脸上滚热，“对不起。”

她当时心智混乱，满脑子只有要阻止游文瑶的坏结局，却忘了，她那样做会伤了宿承安的心。

她的爱情或许没有游文瑶的平安来得重要，但是……宿承安这个人本身，对她而言却比想象中更重要。

“我……”谈莹将宿承安的手从自己脸上抓下来，握住，握紧，“那些梦……真的很可怕。”

第一次梦境中的如同蚂蚁、飞蛾一样的文字，还有最后如同大山一般压在穿书女身上的“完”字，第二次梦境中那些五光十色，如同万花筒、如同走马灯般闪动不停的画面，让人觉得恶心、头晕目眩。

人如果知道未来会怎麽样？

别人如何谈莹不知，但她似乎会为了改变每一个不好的结局，而忘记了现在。

渐渐的，她的视野好像越来越窄，除了命运揭示的可能，全然看不到除此之外的可能，自己将自己困死在了命运的轨迹中。

谈莹惊觉，不知从何时起，她那些所谓昭示过去未来的梦，把她的现在给夺走了。

所以……她是在试图改变命运，还是被命运推动着，将一切重新推回她原定的方向？

她为什麽觉得游文瑶上了战场就会出事？她为什麽觉得只有变回《凉国女公传》的结局游文瑶才会没事？她为什麽当时都没去想其他办法，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只觉得那麽做是对的？

一阵寒意从脚直沖头顶。

忽然，一股温暖拥抱了她。

宿承安：“莹莹，你别想着承担所有的事，就算我、游文瑶甚至任何人，人生的结局并不好，都不是你的错。”

他的话，仿佛往谈莹冰凉的心海上，升起一轮旭日。

“……不是我的错？”谈莹喃喃道。

宿承安轻轻抚摸着谈莹的后脑勺，“嗯，不是你的错。”

谈莹靠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问，“可我明明知道结局，有能力去改变？”t

宿承安温声道，“谁又能说改变了，就一定会有个好结局呢？人生不到终点，谁知道今日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我们能做的只有当下无愧于心罢了。”

……无愧于心。

心中郁结之处松动了一下。

“不过有一事，我觉得你做错了。”宿承安说道。

谈莹一愣，从他怀中擡起头来，紧张问，“什麽？我做错什麽了？”

宿承安笑了笑，低下头——

“你、你要干嘛？”谈莹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防止他继续靠近。

宿承安弯唇一笑，“亲你。”

谈莹：“……啊？”

“不是，我们不是在聊很正经的事情吗？”

或者说，他们在聊一些哲学问题。

“你干嘛……”

谈莹话还没说完，就被宿承安用食指抵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