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烟在他怀里居然没有挣扎，没有闹脾气不开心，甚至还无比乖顺地靠在景湛怀里。

景湛简直要怀疑眼前这一切都是梦境。

可是长烟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让景湛明白他所知道的所有都是真切发生的。

长烟已经在他来之前做出了选择，他甚至都来不及从长烟还活着的喜悦之中反应过来，就得接受再过不久长烟会从他身边离开的事实。

“我……景叔，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放下了，我知道你需要缓缓，不着急，慢慢来好吗？”

或许长烟也知道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可她知道两个人都疯起来怕是话都说不全，所以她的情绪不能失控，她也想告诉景湛长烟不再是以前那个长烟，她心智好歹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的。

长烟能感觉到景湛的对于周身一切事物熟悉又陌生的不适应，她经历过，所以愿意耐下心来安抚景湛。

她回抱住景湛，轻轻拍着景湛的背说：“现在的局势和以前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了，封迟死了，你和裘氏的争斗才进入白热化，这些你应该都是知道的吧？恭帝想我嫁给封赫，将我彻底留在大昭，我不能如他的愿，所以我一定会跟着文楚使团离开的。”

“可我不想你嫁人，一直都不想。”

在景湛和长烟还没有那麽深的感情时，恭帝压根儿就没有和景湛说过他对长烟的打算。

所以他不明白恭帝为何那麽着急将长烟嫁给封迟，景湛当时甚至都来不及应对。

如今回想起来景湛简直后悔不已。

眼下景湛没有心思和长烟讨论别的，他还沉浸在长烟活着的喜悦之中，想着想着眼尾都有些发红，不知道该如何对长烟说那些在她离世之后发生的事情。

长烟明白景湛需要安慰，她咬了咬唇，一向不习惯表露真实感情的长烟準备将自己的心意全部告诉景湛。

“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让你觉得别扭，是我强迫你，用自己的脆弱换得你的庇护，我也知道在你眼里我很卑鄙，利用你的同情心一次次要你满足我的心愿，我总是不满足，总是在要，但不管我说什麽你都给了，你那麽纵容我，我很感激你。”

景湛的表情随着长烟的话渐渐变得哀伤。

在抗拒长烟的靠近时，景湛的确说了很多连他自己都不敢回想的话。

可只有他那些不好听的话都不是说给长烟听的，而是他用来警告自己不要被长烟的引诱所迷惑。

他不能错，不敢错，可长烟的依赖和楚楚动人的眼神在一次次沖刷着他在心口的壁垒，在壁垒全面坍塌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自己呼啸而出，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感情。

“只是感激吗？”

那她说过的那麽多次的喜欢呢？都是为了让他沦陷的吗？

长烟吸了吸鼻子，每次她在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时都不免有些难为情，“感激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我喜欢了你好多好多年，从当年第一次见面开始，所以在知道你喜欢我之后我为什麽会一反常态，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配。”

“不是这样的，不是……”

过去的一切只要想起都让景湛呼吸疼痛，他整理着语言，想告诉长烟他的心意。

卑鄙的人是他，肮髒恶心的人更是他。

景湛渐渐松开长烟，他低头看着长烟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早就对你动心，所以在用那些借口来让自己逃避，可是当我终于明白应该怎麽爱你的时候，你却不愿意再接受了。”

他们爱错了时候，或者说从最开始这份爱就不应该存在。

可感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局势造就了他们的煎熬与痛苦，眼下他们就算将话彻底说开也都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只是想要了结彼此的遗憾罢了。

长烟捧着景湛的脸颊，景湛自然而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以前景湛在长烟面前可从来没这麽伤心地哭泣过。

就算是在床榻之上因为长烟带来的愉悦落了两滴眼泪，都只是随意用手一擦，脸上只剩潮红，半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明明景湛正是难过的时候，长烟却不可避免地感到兴奋起来。

她强压下那股感觉，上前亲了亲景湛薄红的眼皮，“当我知道不能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之后，我开始自作聪明地想要将你推远，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在包容我的不成熟，可我们已经走过了这麽多年。自从我重新来过之后改变了许多事儿，事实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有默契的，所以不要再为了以前的事情伤心了好不好？你看着我，我好好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