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里已经焦急得不行了，但安杜脸上还是没表露出来，笑着对长烟说：“郡主可是来找侯爷的？您直接进去就行。”

以前景湛就吩咐过下人，若是长烟要来书房无需通报。

长烟对安杜点点头，进屋后他把带来的食匣放在隔间，转身再往里走些就看见了正在拆开信件的景湛。

景湛发现了长烟，可他并未擡头，手里的动作更是丝滑流畅没有停下来过。

长烟“静悄悄”走到景湛身边，她慢慢将衣袖撩起又固定好，伸出手轻轻帮景湛捏着肩膀。

她动作很轻柔，完全不会弄疼景湛，景湛原本紧绷的脊背的确随着长烟的按摩放松了许多，严肃的表情也和缓了起来。

“景叔，我听蔡管家说你还没用晚膳呢？要不先吃个饭再处理这些事情？”

“文楚使团来得很及时，昨夜陛下还对我说準备在七皇子生辰那日给你和七皇子赐婚，还让我找机会将这事儿和你说了，嫁妆得提前準备好，又要我来当你的证婚人。”

“……”

除夕那夜的事情景湛不準备和长烟说，恭帝都已经不再追究，他何必再让长烟平白无故为他担心。

长烟手里的动作并未停下，她好像知道景湛心情为何这麽差了。

不管是恭帝那边施加的压力还是文楚使团对长烟的满意，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为臣子的无奈之处吧。

可长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怨怪景湛，他已经在自己的能力範围之内帮了长烟很多，不是吗？

所以长烟轻笑着问：“那景叔想我嫁人吗？”

她这个问题无外乎是在景湛的心口狠狠揉了一把。

明明只是玩笑话而已，景湛却觉得脑子迎来了猛烈的疼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景湛眼神闪过迷离与疑惑，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布置，这是在他为官时的府邸书房之中。

身侧有人正在为他捏肩捶背，景湛皱着眉不知是谁敢这麽放肆近他的身，可当他转头发现是长烟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长烟像是发觉了景湛不太对景，露出一个柔软妩媚的笑容问他：“景叔，怎麽了呀？”

是觉得她的问题太尖锐吗？

可是在离开之前，她很想知道景湛会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从当年入宫的时候长烟就断了能嫁给景湛的想法。

即使她对景湛一见钟情，可她明白景湛是不会看上她这个无父无母无亲眷的可怜孤儿的。

他肯定会娶那些长得好看又能为他带来助益的贵女，而不会对长烟投去半分眼神。

景湛肯定不知道曾经有个小女孩儿正在无望又自卑地喜欢着他，在那个她被恭帝赐婚的夜晚，长烟满脑子想的都是景湛，最后她掐着自己的手，用疼痛告诉自己不要再留恋景湛了。

他连看你一眼都不曾。

长烟对景湛的引诱有真情有报複，她的思绪实在是太複杂，最后干脆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反正她在景湛面前都没什麽形象可言了，干脆破罐破摔。

自私，嫉妒，爱吃醋，要他的身和他的心，长烟贪婪又期盼着得到景湛的一切。

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景湛她有多喜欢他，即使只能获得身体的片刻欢愉对她来说都是满足的。

后来长烟的确得到了景湛的全部。

可又有问题横跨在长烟面前。

她不满足于现状了。

好想要更多，为何她要和景湛是这种关系，为何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为何他们每次见面都得偷偷摸摸？

为什麽，长烟的爱会这麽苦涩。

重生一次之后，长烟对这些就渐渐看淡了许多。

她不会再癡心妄想觉得自己能嫁给景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可景湛想不想长烟嫁人，这对长烟来说非常重要。

不管是为了她曾经的自苦还是别的，长烟需要景湛的答案让她彻底死心或是放下。

可景湛的唇在颤抖，他给出了长烟预料之外的回答。

“我想……娶你为妻。”

第 73 章

长烟眼里涌现出惊讶,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听景湛亲口说出想娶她这样的话。

可当她与景湛对视从他眼里看见了无比熟悉的目光之后，长烟眼眶慢慢湿润了。

如果说前不久的景湛在她面前总是有一种克制的哀痛，那现在的景湛望向她时那种隐秘的期待与不可置信的目光瞬间就让长烟明白, 景湛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两人就这麽对视着，长烟对景湛露出一个颇为複杂的笑。

“景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可以不用顾忌身上的责任, 抛去身份，我很愿意嫁给你，从当年在平阳的时候，我就一直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