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封赫与她有些交情，而且封赫的身份如此关键，益贵妃越是想他隐藏在风波之后，长烟就越得把封赫拉出来。

景湛明白长烟这麽做的目的，就如她先前说过的那样，若是皇位无人敢争，举国上下都会进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到时候不管是臣子叛乱还是别国趁虚而入都有可能。

为了朝纲稳定，需得有人出来主持大局，而且这个人还必须在身份上能压得住。

封赫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皇子的母族在裘氏的打压下都入不了眼，也只有低调到让裘氏没办法下手的单氏有这个能力了。

裘玉蓝在封迟死后没能控制住自己，闹出了那麽大的事儿，恭帝还是看在裘氏的面子上才没有把废后的事儿摆在明面上，对外人只是说裘玉蓝丧子后静心礼佛，不再干涉后宫事。

现在后宫上下最有权势的人就是益贵妃，若是封赫之后表现得好，太子之位或许能顺理成章落到他手里。

景湛回府洗去一身风尘仆仆之后立马就进了宫，没有片刻容缓。

此次幽州的乡试若不是景湛防範得当，影响或许会更加恶劣。

恭帝知道这些年裘氏的所作所为，可裘氏敢在科举上做手脚实在是让恭帝失望至极。

黄高业的侄子被判了斩首，其余舞弊的考生终生不得再参加任何考试，黄高业重病缠身的消息从幽州传来，恭帝知道这次景湛做得还算隐晦，没有太过张扬，满意地“嗯”了一声。

恭帝重新选定了新的幽州太守，就等着黄高业咽气了。

正事全部谈完已经是黄昏。

恭帝留景湛在皇宫陪他聊天，还说若是时辰晚了就让景湛住到云光殿去。

虽说两人是血亲，但景湛一直都很守规矩，他在恭帝面前从来都是以臣子自居，不敢僭越半步。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恭帝让景湛在侧殿陪他赏花。

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前些天恭帝算是被后宫的事情扰到头痛了，连说话声音都透着些衰老的沙哑，“中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迟儿离世后皇后疯癫无状，还妄想谋害朕的皇子。”

“是，三皇子的事儿……还请陛下节哀。”

恭帝闭上眼沉沉叹息一声，对于封迟的死他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他作为一国之君，就算再难受也不能将哀伤摆在脸上。

他摆摆手让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出去，手掌放在方才与景湛欣赏的画作之上，再睁眼时眼里已没了温情，而是很直白的质疑。

“皇后前不久来朕面前陈情，她与朕说了许多，其中一件便有除夕那夜你和长烟使了计策才离宫的，还说当时迟儿并不是自己撞着了，而是在路上遇见了长烟，只是不知道长烟用什麽迷惑了他，才让他一直包庇长烟，对此你可有什麽好说的？”

既然恭帝能直接把话问出口，就说明裘玉蓝对他说的只有更多。

恭帝肯定已经派人查到了裘玉蓝说过的确切证据，否则他不会在这种景湛看似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要从景湛这里得到答案。

景湛脸上无一丝慌乱，他擡起手作揖，对恭帝禀告道：“皇后娘娘丧子心痛，臣能理解。那一夜陛下本就没有让长烟住在宫中，皇后娘娘留诸位女眷前去凤仪宫前去领赏，长烟耽搁了些时间，在路上遇见三殿下也是有可能的。之后臣的确去接了长烟离开，那时候宫里还没有传出三皇子被刺客暗伤的事情，臣又岂能未蔔先知这麽多，提前算好时辰呢。”

的确，皇后的话里有很多漏洞到现在都让恭帝百思不得其解。

她话语颠倒淩乱，也只有一件事能让恭帝听明白，那就是云光殿前的荷花池有着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那夜长烟根本来不及跟着景湛的马车出宫，除非她长了翅膀，所以一定是景湛带着长烟去了云光殿从那条密道出宫的。

裘玉蓝满脸坚定言之凿凿的模样让恭帝産生了动摇，他让首领太监亲自去查，结果查出云光殿的确有一条已经被堵上的密道，从密道里面的水草来看已经有许多年没被用过了。

云光殿的掌事姑姑对此倒是没有隐瞒，“那是颖理长公主还小的时候，夏天贪凉跑到池子里去玩儿，无意发现的一条通道，后来调查才得知是当时太监贿赂了工匠，让工匠凿了这样一条水路，好方便将宫里的东西送到外面去变卖，这案子告一段落之后通道就被人堵上了，现在知t道的人可不多，免得又有人动了什麽不该动的心思。”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只要问一问当年的老太监老宫女就能知道当年确实发生过此事。

恭帝对真相其实没有那麽看重，既然他有心打压氏族，裘玉蓝又真的谋害了皇子，她的话在恭帝这里其实是存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