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澜道:“我就随便走走。”
贺齐把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清楚,雇主要做什么,他还真制止不了,若果真惹上麻烦了,这些人他倒还不放在眼里,因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到时候若真因赵以澜而惹上麻烦,事后他总要向她要些额外的补偿。
赵以澜在篝火前坐下,火光中她一张小脸忽隐忽现。
贺齐将铁锅架在火上,倒入水囊中的清水,加入干粮和肉干一块儿煮。
赵以澜特别坦然的什么都不干,等贺齐做好一切后便眼巴巴地看着锅里面,等着水烧开。
过了会儿,锅中水烧开,干粮渐渐化在水中,淀粉和猪肉的香味飘散开来。
贺齐拿勺子舀了一碗先递给赵以澜,随后才是他自己。
赵以澜道:“贺镖师,你时常出远门么?”
贺齐的岁数不算大,看上去似乎也没当几年镖师。
贺齐道:“三年前开始,三两个月总要出一趟门。”
赵以澜点点头,又道:“那贺镖师,你有没有试过偷人?”
贺齐:“……什么?”
赵以澜凑过来神秘地说:“你有没有试过偷人?”
贺齐皱眉盯着赵以澜:“赵姑娘,你才几岁,怎么能不知廉耻地说这种话?”
赵以澜笑道:“贺镖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忽然面容一肃,“你们练武之人,多半有一颗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总要拔刀相助的吧?”
贺齐忽然觉得脊背一凉,有所保留地说:“那要看情况的。”
“贺镖师!”赵以澜目光灼灼地看着贺齐,“若有个弱女子奄奄一息,眼看着便要驾鹤西归,你也不愿意伸出你的援手吗?!”
贺齐以为赵以澜在说她自己:“赵姑娘,你别说笑了,你不是好好的吗?”
赵以澜压低声音道:“我说的当然不是我自己!”她指了指那边车队的马车,“你不在的时候我去看过了,那里有位病得很重的姑娘,管事却不肯帮她找大夫,这是要生生耗死她啊!”
贺齐盯着那边的马车看了会儿,迟疑道:“许是那姑娘已经病重,药石无效,管事才未找大夫。”
赵以澜道:“我都问过了,他们根本就没找过大夫!我还听两个下人说,他们就是故意要熬死那可怜的姑娘,好掉头回许都去。”
贺齐皱眉:“说不定是赵姑娘你听岔了,哪会有这样的恶仆?”
赵以澜摊开右手,在贺齐面前比了个五的手势:“我出五十两,你帮我救那姑娘,干不干?”
贺齐眨眨眼,半晌挺没骨气地回道:“……干。”
赵以澜立刻勾起唇角:“贺镖师果然是侠骨柔肠,那位姑娘将来定会感激你的!”
贺齐咳了两声,也不理会赵以澜的挤兑,看着远处的马车双眼微微眯起了起来:“赵姑娘准备怎么救人?”
赵以澜想了想说:“咱们先驾车离开,等离得够远了,你再独自回来救人?”
贺齐皱了皱眉:“这样会惊动他们。”
赵以澜看向贺齐,笑得有些诡异:“那你带着蒙汗药吗?”
贺齐眉头一皱:“我贺氏镖局乃是做正经事的,怎么可能带着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哦。”赵以澜应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就只好辛苦贺镖师了,万一惊动了他们,想来以贺镖师的功夫,也不惧。”
贺齐看向那边的车队,加上仆妇,总共有十来个人。他转回视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早前为了猎熊,马车上放着些蒙汗药来着。”在赵以澜目光的盯视下,他硬着头皮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是为了救人一命,便无需在意那么多了。”
赵以澜啪啪鼓掌:“贺镖师说得好!”
贺齐脸色有些涨红,先前他怎么就未发觉这位赵姑娘竟是个这样的促狭性子?一想到将来还不知要跟她一起走多久,被她逮到机会奚落多少次,他便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赵以澜那清脆的鼓掌声引来了一旁车队几人的侧目,她却恍若未觉,笑嘻嘻地又拍了两下,怂恿贺齐道:“贺镖师,你可会唱山歌?如此良辰美景,何不高歌一曲?”
贺齐眼皮一抬,看这黑黝黝的天,咆哮几乎要脱口而出,这鬼天气叫什么良辰美景!
可他眼睛一翻,硬生生忍住了,站起身回马车那边找药去。
片刻后,赵以澜拿锦帕捧着一些精致糕点来到车队这边,马管事眼皮一抬,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她。
赵以澜缩了缩脖子,又走近一步道:“马管事,谢谢你容许我们在车队旁停靠。这儿黑漆漆的好吓人,说不定还有野狼,能跟这么大的车队在一起,我才觉得安心许多。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些糕点,贺镖师说,若马管事不嫌弃,便让大家伙分一分吧。”她说着,眼巴巴地转头看向贺齐,又将糕点往自己这边收了收,似乎很是舍不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