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锐一惊,再看魏霖,急问道:“主子,是否要追?”
魏霖道:“不必。”虽说他不认得那女子,但她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便算了。
“回许都。”魏霖道。
听着魏霖那干脆利落的命令,再看他那同样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举动,罗锐的心底涌起了深深的疑惑。他发觉这半年来他家主子就变得有些古怪,其他地方并无异样,唯独对赵姑娘的态度上,他甚至弄不清楚他家主子对赵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了。有时候仿佛是忘了她,半句也没有提起,有时候却又兴师动众地来寻她……方才在马车之中,赵姑娘究竟又说了什么,令他主子放走了她?
范修在罗锐身边啧啧叹道:“锐儿,你家主子是咋回事啊?之前追了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咋就给放了呢?”
罗锐正心烦,闻言没好气地说:“我又如何晓得?主子自有他的打算!”
说完他驾马就往前去。
“唉,我是你爹,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范修喋喋不休,脸上倒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愠怒,乐颠颠地跟了过去。
赵以澜在刚离开魏霖一行人的时候还在生气,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渣男套路后,得到了就抛弃的无辜少女,不过没一会儿她就看开了。那毕竟是女神之吻的副作用,能怪谁?还是她自己心态不对嘛。
回头望了望那看不清楚的远方,赵以澜夹紧胯.下宝马,疾奔向远方。
一年后,浪够了的赵以澜回到许都。
巧的是,三日前正好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因此城门处戒备森严,看着可疑的都不让进城了,务必保证登基大典后的庆典顺利进行。
这登基大典难得的不带任何悲伤,只因为前任皇帝并未殡天,而是退位成了太上皇,另住离宫,过起了逍遥日子。
赵以澜牵着马随着排队接受检查的人慢慢往前走去,不禁回头望向远方,那看不到的地方,如今已经倒塌的破庙之中,年幼的魏霖曾经发下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萦绕。一晃眼,曾经差点丢了性命的少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坐上了他一直想要的那个位置。
轮到赵以澜的时候,她那江湖人的打扮自然引起了京卫的主意,领头的百户上下打量赵以澜,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许都?”
赵以澜温言道:“我本就是许都人士,前段日子出门探亲去了。”她说着便报了住址,说了家中还有家人在等着自己。
“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敢独自出远门?”百户再问。
赵以澜笑道:“想必大人也看出来了,我学了几年的功夫,倒也不怕路上有宵小拦路。”
如今江湖人士正是严格管控对象,赵以澜这么说,反倒成了重点照顾者。但她的装束和独自出游一事若换了个身份经历更不可信,只得照实说了。
百户盯着赵以澜眼神严厉,赵以澜正想着自己要不要给点银子贿赂对方,便见一人突然跑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那百户看着赵以澜,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这位姑娘,请跟我来这里,我要派人去核实姑娘的身份。”
赵以澜也不赶时间,顶着众多好奇的目光乖乖地跟着百户来到一旁,在临时搭建成的棚子下坐着休息。
百户还挺客气,甚至给赵以澜上了杯茶,这让她更好奇之前这位大人究竟听到了什么,态度才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莫非,是魏霖得知她来了?不对吧,他如今是在皇宫里,哪来那么快的消息传播速度?而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到许都,他怎么就能提前守她呢?
不过……见过她样子的人也不少,说不定是有人认出了她?可若是认出了她,要么就出来相认,要么就放她进城,现在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赵以澜百思不得其解,托腮静静思索,却见四周一行人忽然拿了明黄色的帷帐,将她所坐的棚子围了起来,就剩前面一个小口子。
赵以澜坐直了身体——该、该不会是最糟的那种可能吧?她风尘仆仆,连脸都还没有洗呢!
前方皇帝卤簿由远及近,逶迤而行,直到在临时围成的棚子前才堪堪停下。
赵以澜把茶杯从面前挪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几个太监在地上铺了红毯,而一年未见的魏霖便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赵以澜忍不住吐槽,这装逼样……仿佛她从没见过他那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似的。
一个看起来有些岁数的老太监盯着赵以澜眼神不善,似乎在谴责着她对新皇的不敬。
赵以澜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不能假装看不懂眼色,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望着正向她走来的魏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