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赵以澜来到教堂,詹姆斯神父不在外头,她问了信徒听说神父正在抄写经书,便往后堂去了。
詹姆斯神父正低着头,认真抄写着什么,整个人仿佛沐浴着圣光,神情肃穆。
赵以澜悄然接近,一直到站到了桌子跟前,詹姆斯神父才陡然惊觉,手中的鹅毛笔一划,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墨迹。
“好可惜。”赵以澜面露惋惜,詹姆斯神父写的是花体字,字迹圆润好看,这一笔就把这一整张羊皮纸都毁了,实在可惜。
詹姆斯神父忙放下笔,定了定神,刚要说什么,却见赵以澜忽然凑过来,指着他的脸道:“神父,您的脸上有一点墨迹,我帮您擦一擦。”
赵以澜动作极快,当詹姆斯神父反应过来想要去擦时,赵以澜已经伸出了手,轻轻在他右颊上抹了抹。
詹姆斯神父身体一僵,愣愣地看着赵以澜。从前她是爱撩他,但都只限于语言,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触碰他。
赵以澜嘴角一勾,忽然拉住了詹姆斯神父的衣领,微微用劲向下拉,让他屈就她的身高,二人的视线几乎平齐。她双眼看着詹姆斯神父的眼睛,缓缓向他靠近。
当两人双唇几乎相贴时,赵以澜忽然后撤,笑看了詹姆斯神父一眼,背着手轻快地走了出去。
刚才,詹姆斯神父居然没躲啊,要不是她及时停下,都已经亲上他了。
另一边,詹姆斯神父正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站在哪儿。脑中完全是她那近在咫尺的脸,鼻腔中萦绕的是她那淡淡的体香,她的红唇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诱惑,他无法躲开。
而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是,她在最后关头退开了,那清澈的一眼向他表明,她已经看穿了他。
他蓦地后退一步,颓然在椅子上坐下,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的信仰,他的主,他的信徒,他所受的教导,她的笑她的嗔怒,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的都在他的脑中交织纠缠,互相争夺,他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嘴里溢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呻吟。
工厂开了之后,莫羡便带着人回大梁去了。而赵以澜则以照看工厂的名义留下了,莫羡虽担忧,却也深知自己无法改变赵以澜的想法,只能叮嘱她注意安全,又托男爵多照看照看赵以澜,之后便离开了。他的商业帝国,还只刚刚拉开帷幕,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
自从那天差点亲到詹姆斯神父之后,赵以澜就发现詹姆斯神父好像有哪里变了。这种感觉比较微妙,但概括起来大概是,詹姆斯神父对她的撩拨采取了不拒绝的态度。而只是这样一个微妙的改变,一切就都不同了。
从前,赵以澜撩詹姆斯神父的时候,因为他内心的抗拒,赵以澜便很被动,而詹姆斯神父本人也只能在痛苦之中挣扎。然而现在不同了,因为他开始不拒绝,赵以澜撩他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撩拨似乎隐隐得到了反馈,虽说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而看詹姆斯神父的精神状况,明显他近来心情好了不少。
如此又过了几日,赵以澜某天突然发现,任务完成了!
她一开始还有些惊诧,后来一想,詹姆斯神父的心愿是品尝爱情的甜美滋味。当两人两情相悦处于暧昧期的时候,那种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斥着默契的小心动,足以令人觉得甜蜜了。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赵以澜便准备去找詹姆斯神父收个尾。这一天,她换上骑装,骑着马来到了教堂门口,翻身下马时,马靴落地,扬起一片浅浅的灰尘。
詹姆斯神父正在跟信徒讲道,赵以澜走进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今日英姿飒爽的她让他眼底微微一亮,随即很快收回视线,继续跟信徒讲道。
赵以澜在教堂第一排座位停下,笑盈盈看着詹姆斯神父那神圣庄严的模样,耐心地等着他说完,这才踱步走了过去。
“神父,日安。”赵以澜笑道。
詹姆斯神父微微一笑:“日安。”
“神父,今天我来,是打算向您告别的。”赵以澜又笑。
詹姆斯神父神色一紧:“你要走?去……去哪里?”
赵以澜指着外头:“世界如此之大,我想去看看。”
詹姆斯神父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挽留的话。他没有立场,他也不该挽留她。
赵以澜凑近了他,小声道:“神父,您的信仰十分虔诚,我很佩服您,我相信将来您说不定还能当上教宗。”
詹姆斯神父怔怔看着赵以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本该进行驳斥,但这种时候,他并不想反驳她让她不开心。
他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赵以澜退后几步,对詹姆斯神父挥挥手,扬声笑道:“神父,将来我会想念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