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跟从马车中出来的男子对上了视线,双方俱是一愣。
从马车中出来的人是罗锐。
那么马车中的人……是魏霖吧?!
赵以澜当机立断,一副没认出罗锐的模样,脑袋一扭便往预定的方向继续走去。
罗锐没想到明明跟人家对视上了,对方却像是没有认出他似的兀自走了,他甚至都没有多想,一个起落挡在赵以澜面前,皱眉道:“你跑什么?”
“……啊?”赵以澜面露惊讶地看着罗锐,“你……哦,您是中午那位公子身边的人。”
只是撞个视线她当然可以当做没看到没认出来,然而对方都已经挡到她面前了,她自然避无可避。中午才见过的人,总不能说这会儿就忘记了吧?天都还没怎么黑呢,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容貌。
“那位公子也在马车里吗?”赵以澜好奇地瞥了眼那辆马车。
罗锐道:“那不是你能过问的。我问你,你来此处做什么?”
“……找詹公子有些事。”赵以澜实话实说。马车这边看上去只有一个车夫,一个罗锐,还有应当在里头待着的魏霖,可她清楚,他的那些手下恐怕正分散在四周,随时都能出击。
“找他何事?”罗锐追问道。
“是跟我家主子有关的事……”赵以澜道,见罗锐并未对她来找詹文绎一事有任何惊讶,她猜想魏霖或许知道詹文绎住在何处,就是不知他悄然躲在暗处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反正不是冲着她来的就好。
他沉默片刻,没再继续追问,只道:“不得跟那位詹公子说你在此处见过我们,你可明白?”
“您请放心,我绝不会乱说话的,这会儿我就没有见过您。”赵以澜正色道。
罗锐这才放了心,让赵以澜过去。
见轻易便过了关,赵以澜倒更好奇魏霖和罗锐来此地是为了何事了,他们来,却不想让詹文绎知道,那么他们来此的原因就跟詹文绎完全脱不了干系……难不成,詹文绎还有什么隐藏身份,就跟她一样,有不止一个马甲,所以被魏霖盯上了?
可按照她之前的观察,詹文绎实在不像藏着什么秘密的模样。可若不是他本人可疑,魏霖又为什么要亲自来找詹文绎呢?莫非是看中了詹文绎,要将他收为己用?
赵以澜是很高兴魏霖能全方面培养得用的人才,他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手下就该有各种各样的人才。可转念一想,若詹文绎被魏霖收为己用,说不定什么时候詹文绎就看到了魏霖画的她的画像,而她当日在赵氏书肆帮助詹文绎,用的可是自己的脸,詹文绎铁定会认出来,就算詹文绎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又如何,画像已经足以决定一切,跟魏霖那么一汇报,赵氏书肆跑不了,他们所有人居住的小院子也跑不了了啊!最最重要的是,魏霖会知道自己没死,今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呢!
烦恼归烦恼,这会儿赵以澜却什么都做不了。詹文绎的事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她只能指望着自己猜错了。
来到詹文绎家门口时,赵以澜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如今是祝三娘的模样,完全不用害怕,将她该做的事做完,转头一走,谁也没办法给她找麻烦。事情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发展到她想象得那么坏,她暂时还是别杞人忧天的好。
院门开着,赵以澜轻轻在院子门上敲了敲,扬声道:“詹公子,詹公子,你在吗?”
她叫了好几遍之后,从某个小房间跑出来一个人,他看到外头竟然是赵以澜,不禁惊讶道:“祝姑娘,怎么是你?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他出来的地方是厨房,这会儿已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他娘身子不够好,自然只能他自己下厨了。
赵以澜只当没看到詹文绎那略显狼狈的模样,淡淡笑道:“詹公子,我想来跟你说一件事。”
“祝姑娘请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詹文绎禁不住声音紧绷。
赵以澜只犹豫了片刻,便说道:“詹公子,季二姑娘恐怕不能赴后日之约了。”
“为何,她可是病了?”詹文绎当即紧张地问道。
赵以澜狠狠心说:“不是,她要成亲了。”
“成……亲?”詹文绎呆呆地看着赵以澜,仿佛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赵以澜道:“我只是来跟詹公子说下情况的,消息带到,我也该走了。”
“等一下!”詹文绎连忙叫住赵以澜。
赵以澜侧头看他:“詹公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詹文绎全身上下浸润在一种名为颓丧的气息之中,他低声问道:“季二姑娘……可是心甘情愿的?”
赵以澜的心情比詹文绎也好不到哪里去,闻言过了好几秒才说:“是的,她应当很开心。她想要的,是一个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如今对方按照她的要求写下了这样的一份契约书送来,她又怎么会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