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郡主虽刁蛮,可自小也是读书长大的,时政之事或许不太听得明白,但诗词也有涉猎,听得出好赖,闻言点头道:“确实,那魏公子挺有文采的。”她又转头问陈慧,“慧娘,你觉得哪个的文采好?”
陈慧说:“我不识字,不知道。”
舒宁郡主瞪她:“瞎说!你明明识字的!”她顿了顿,突然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慧娘,你该不会看中了他们中的哪一个吧?”
“没有,他们太好了我高攀不起。”陈慧随口一说,“你们是准备在这儿一直看下去呢?还是出去跟他们见见?”
“那、那怎么可以呀!”舒宁郡主其实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但她还是一口拒绝了。
郑蓉蓉自然是一样的态度:“走吧,咱们去别处。”
陈慧也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稍微逛了会儿,早些时候出来的舒宁郡主和郑蓉蓉便先回了,陈慧因为刚睡过,精神得很,带着小笤去了前院,一间间大殿参观了过去。因为不像现代有些地方会标注出佛像的名字,她看得是一头雾水,只当是看个热闹了。
雨依然下着,陈慧觉得,今天他们可能真要在这儿借宿了。回去后,舒宁郡主和郑蓉蓉跟她说已经决定了暂住一晚的事,打算派人回去说一声。舒宁郡主这时才想起她还不知道陈慧住哪儿,便问她住址,好让她家的家丁回去一并通知了。
陈慧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还是说让她家家丁去李氏布庄通知便行。
舒宁郡主见追问不出来,又见陈慧面色复杂似乎有隐情的样子,便也没有再问,反倒注意到另外一点:“对了慧娘,你不是姓陈的么?怎么你家的布庄要叫李氏布庄?”
陈慧道:“因为这铺子先前是在一位李姓老板手里,他欠了我家好多银子,便拿这铺子抵债了,我想着反正布庄名字不过是让人认地儿的,便没有改。”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舒宁郡主便也没有再问。
三人又玩了会儿,其后又让下人去把斋菜送来,就在屋子里吃了晚饭,随后又聊了会儿,便各自回自己的屋子,准备睡了。
陈慧不认床,睡得还算踏实,只是半夜却被尿憋醒了。她看了眼外头,黑漆漆的,实在吓人,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把小笤叫醒,陪她出去上厕所。她们几人睡的精舍外头夜间也有家丁看守,安全问题毋庸置疑,陈慧对依然精神奕奕的家丁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去茅房解决了个人问题,陈慧看看天上的圆月,突然间好像连心都变得宁静下来。
她到这个时代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差点撞柱而死,到如今衣食无忧,竟经过了那么多事,于她来说不像是两个月,倒像是两年。
或许是夜晚容易令人胡思乱想,陈慧忍不住想起了李有得,他此刻在皇宫里,或许已经睡了,或许还在绞尽脑汁讨好皇帝。自古权阉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呢?或许,她一开始想着跟着他有肉吃的念头就错了,即便她的身份还是自由身,可李有得若真出事了,她大概也是跑不了的吧?可是,若说别的出路,她又能做什么呢?如今能把李氏布庄玩得风生水起,完全是因为李有得,她就看到过同一条街上另一家新开的店被几个流氓骚扰到开不下去,而她这边,因为有李有得的庇护,那些个流氓看到甚至都躲开的,若没有他,在这样一个法制不健全的时代,她怕是过不下去啊。
况且,李有得从一开始就说过让她死也不可能放她走,她能逃到哪儿去哦……算了,还是不想了,像如今这样就挺好的,保持目前这种平衡过下去,能过多久便是多久吧。
陈慧刚要回屋,小笤突然迟疑地说:“姑娘,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
陈慧惊讶地看了过去,确实地上隐约有个人影。
小笤手里提着个灯笼,抬高手臂对着那边照过去,却还是看不清,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陈慧一把拉住。
“不要去看了,”陈慧迟疑道,“或者,回去叫人了再说吧。”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大半夜躺在哪儿都觉得很吓人啊。
小笤自然听陈慧的,忙收回步子,在前引路,匆匆往精舍走去。
陈慧正要跟上,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抵住。她身子一僵,那东西顺势爬到了她的脖颈处,一阵冰凉。
对此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陈慧立即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怕对方失手把自己戳死,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笤和她手中的灯笼向前移动,而她背后的人,则紧扣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拉扯。于此同时,原先地上躺着的那个影子竟然也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走过来,低声道:“姑娘,我们只求财,不要命,你若不出声,我们不会害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