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嫌弃伙头军竟然这么多年过去,手艺丝毫没长进……
但他还是吃了三大碗饭,说被气的,质问温阮那个叫含烟的姑娘怎么回事,卖身葬父那么假你也收?伤了你怎么办!
也有没那么嫌弃的,比如边关虽天气干燥,不美,落日倒是很圆,余辉在天边似能绘出大历山河,雪也还算行……
可他分明记得,昔年更美,比现在的好看多了,他问温阮,为何同样的景,他竟无心细赏,看不到美了?
温阮心说不知道。
可邾晏下一句已经自己答了:可能是阿阮不在身畔,不能共赏。
温阮指尖一顿。
邾晏说,天气最晴朗,月亮最圆的那晚,他午夜醒来,竟唤了一声阿阮,想让他起来共赏这轮难见白月盘,发现并不是在府里,阿阮也不在身边,突然意兴阑珊,连这柔和月光都刺眼了起来,可蒙上被子,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说母后和太子兄长在时,总想往外跑,见识天地广阔,山河壮美,从未觉得孤独,只是觉得被管的有点烦,现在突然不喜欢这种自由了,想要被管一管——
阿阮,你能管管我么?
他说今日看到了在雪地开的花,干净纯美,想着送你,又恐路途漫长,小花失了鲜活气,反倒不美;说今天吃了一种饼,边关食材特色,想着给你送一盒,又怕你吃不惯,其实不太好吃,只是味道很奇特,觉得你会想尝尝;说今日我看到了路边有姑娘,立刻避开了,你……
后面的字划掉,换了新墨,非常大力的写:不许看乱七八糟的姑娘!
可能觉得自己过于霸道了,会引人不喜,邾晏又端端正正写字,笔锋尽量婉约,也尽量不那么像恳求,说我又习了新的琵琶曲,回去弹给你听可好?
前面的信还好,都在说自己,后面开始催回信,且越来越暴躁——
回信回信回信!你再不回信我生气了!
还不回信,看本王怎么罚你!
只两句,后面又软了语气,似是没办法:好阿阮,你回我封信好不好?
最后,是一封厚厚的信,打开,是一堆被撕碎了的忍字。
温阮看着这些碎纸,突然笑出了声。
他走下床,打开窗子——
满室阳光,海风温柔。
“北地……竟然下雪了啊。”
南星听到动静,知道少爷看完信了,进来送茶,听到这感叹,顺口也就答了:“嗯,那边冷的早。”
温阮回头看他:“京城也会下雪吧?”
“应该?”南星道,“每年都会下几场的,只是得再冷一些,少爷恢复了?”
红光满面,精神也好,简王殿下的信是什么灵药!早知道该早点送进来的!
温阮:“启程吧。”
南星:“嗯?”
温阮微笑:“我们回京。”
停留这么久,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后续事宜也有邾晏的人去处理,温阮这病耽误了点时间,好在现下也没什么事,耽误的起,只是到底要顾异身体,回城速度有点慢,到京城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了。
温阮并不知道,他回京的这天,使团正好也到了,不比他的悠闲,使团氛围可不怎么好。
“……我们得加快点进程,已经下了两场大雪了,今冬必大寒,我们若是回去太晚,怕会大雪封路,走不了……”
果然,如邾晏所料,之前是北狄使团抻着大历,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自己了。
“噤声。”马车里坐的男人身材高大,毛发旺盛,早已过不惑之年,眼神仍然锐利,正是此次的使团首领,碧鲁浑。
属官仍然在着急:“可届时风雪难走,我们怎么办?这回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碧鲁浑却阴着眼:“怕什么?虽这次我们轻敌,没能胜了邾晏,可也知道他的短处了不是么?”
属官:“什么?”
“简王妃。”碧鲁浑眼底泛起诡异亮色,“你可知邾晏来北边的这些日子,给他的王妃写了多少封信?”
属官浑浑噩噩:“这……属下怎么知道?”
碧鲁浑:“足足六十九封!一天都不止一封!”
“头领如何知道……”
“邾晏的信都有特殊的鸽子送,他早年的习惯了,除了熟悉他的人,不会有人知道!”
“那头领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拦下?”
“我若拦下,他不就知道了?届时改了路子或不写了怎么办,我如何还能知道他的王妃对他这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