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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肃有点可惜死的这个人,埋进漕帮的钉子,替他办事已近两年,贪财好色且没有底线,只要钱给够,什么都肯干,他还是给苍昂留了面子的, 此前并没有借此掀翻了漕帮,不过今天死了也就死了——
毕竟今夜之后, 这人也不再有用武之地。
他只意外了一瞬,双眼就亮了,不不,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这才是真正京城大少爷会做的事!
若是这点场面就怕了, 惶惶不敢动,怎么可能是京城呼风唤雨, 谁都愿意给面子,连皇子们都能交好来往的少爷呢?
杀人不可能舒服,温阮觉得这辈子都不会习惯这种事,在这种社会制度讲什么人人平等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天才,可以推动社会文明进展,他只能尽己所能的做一件事,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种地,搞一些小发明,让普通百姓能过得稍稍好一点,其它的,是掌权者该做的,愁也没用。
他有点想吐,但他表现的很稳,在南星把尸体挡住后,也能扯出笑容,懒洋洋看杨肃:“府尹大人还在这里呢,昂爷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杨肃同样微笑看向苍昂,同时挺起了腰。
毕竟是‘手下自己人’被别人处决,怎么圆都丢面子,苍昂只能做憋屈状,桌子底下的手什么动作,没人能看见,但指骨捏的咔吧咔吧响的声音,没人能错过。
“背主求荣,他死的不冤枉。”
“这就对了么,”温阮看向杨肃,“咱们吃点菜?”
“对对,吃菜!”随着杨肃招手,下人们鱼贯而入,添了份螃蟹,“少爷尝尝这个。”
温阮:……
你不是说有什么王爷要款待?这一桌都三人了,酒菜都上了,连螃蟹都端上来了,王爷呢?你怕不是在骗人?
杨肃当然没骗人,简王殿下的确在这里,突然来的,行踪无人知晓,什么都不说,不接受他的招待,不接受他的逢迎,礼物更是一个不要全看不上,他说什么都没用,一整个就是冷酷,直接征用了园子里最高的阁楼……
他悄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再看小少爷,脸色就更和蔼了。
他的确有点指望这位小少爷,如果他目前所得的消息都是真的,那么只要把这位少爷伺候好了,那边简王殿下兴许愿意给个面子,只要能和简王殿下搭上话,他还需要什么冯姑子牵线人脉?
但这话不能说,他不可能在少爷面前露怯,而且也要试一试这位少爷的深浅,别帮不上事,反倒拖累了他。
“……这螃蟹呢,是本地特产,还没到最肥美的时候,我挑的是初批成熟里最好的,少爷若是喜欢,便多尝尝,这东西娇贵,运输不易,哪怕是苍昂的漕船,也不能保证运到京城还是活的,少爷平日该少有尝到……”
温阮看不出杨肃用意,在侍女端过的盆里净过手,就开始拆螃蟹。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有力量感,使用工具拆螃蟹时,尤其显得优雅,赏心悦目。
阁楼上。
蓝田看明白了:“少爷方才杀的,是杨肃的人?”
邾晏:“他和那个苍昂,在打配合。”
这颗钉子大约埋在身边时间不短,苍昂早就知道,但不方便下手处理,今夜正好是机会,温阮伸手就帮了……
不曾想他们竟如此默契。
蓝田:“少爷看上去很果断。”
一点都不怕杀人,那将来进了简王府,也会适应很多。
“不,他并非无动于衷。”
他不开心。
邾晏不喜欢温阮现在脸上的笑,以后也不想看到,一点都不好看。
师牧云说,人娶回来是要好好过日子的,要让对方过得好,自己就得懂得疼人,万事不能总较真,婚姻里,没必要什么都争个高低。
方锐说,不管他爹他娘为什么吵起来的,吵成什么样子,道歉认错的都是他爹,他爹说跟媳妇低个头,不丢人,相反,没媳妇疼,才丢人。
邾晏决定,不再惩罚温阮了。
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
蓝田:“主子是要……见少爷?”
不是说之前要惩罚少爷,不让少爷见着么?
邾晏:“他此刻一定非常思念我,哭了可怎生是好?我总不能传出坏名声,叫别人以为我无情冷淡,对发妻不好。”
蓝田:……
醒醒王爷,您有过好名声么!
您到底怎么看出来少爷很想你,还会想你想到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