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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重生](237)



安无雪比她还要急切地看去。

只见命牌亮着,光芒却已经在逐渐暗淡,玉牌满是皲裂碎纹。

上官了了问:“它亮着吗?”

安无雪双唇微颤,没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有人说:“亮着,快暗了。”

上官了了抚摸着命牌上的裂纹。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在她抚摸之时,那玉牌正好碎裂成了齑粉,在她手中洒落。

她一愣。

她倏地又抱起“上官然”的尸体,再度摸了摸对方的骨相。

还是一样的结果。

“安无雪!!命牌碎了,他死了!”

“了了,他当真……不是上官然。刚才是他亲口告知我,他伪装至今,只是为了祸乱北冥。”

“那我弟弟呢?”

——那我弟弟呢?

安无雪突然滞住了。

他提前斩杀这图谋不轨的冒牌货,不就是为了隐下此事吗?

“……真正的上官然,被他害死了。”

“那尸骨呢?人在哪?又是谁?”

周围,落月峰和北冥城的修士越来越多。

“安首座,此言太过荒谬,可否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也与上官公子相处了这么久,他若当真是假的,总有疏漏,哪能说出那么多和北冥仙君还有城主府有关的事情呢?”

“这不就是上官公子,上官城主还会认错吗?”

“首座,如果是假的,那命牌同时碎裂,总有个真的吧?首座说不出来,落月如何给北冥交代?”

“这等辩解之言,也太不可信了。”

“……”

你一言,我一语。

每句话他都能听到,又好像听不明白。

安无雪实在是有些累了。

“我所言非虚。”

他轻声地重复道:“此人假装上官然,同魔修勾结,妄动剑阵,图谋不轨,被我斩杀。”

秦微质问:“你就当真只有这一句话了?”

戚循焦急道:“阿雪,没有证据,于恶战之中无缘无故斩杀同道,此举犯了诛魔十三条其三——戕害同道。你……”

“他确实是个仙修,我也确实行了擅自斩杀之举。”

“此罪,”他一字一句道,“我认。”

罢了。

他想。

对上官了了而言,要道心不毁,恨他,总比恨自己要好。

“抱歉。”

不能告诉你。

“安无雪!!!”

上官了了蒙眼灵布被泪水打湿,她稍稍仰着头,想看他的表情。

可她看不到。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何至于神魂俱灭?他从前便说你不喜欢他,你动手之时,当真没有存了一点私心吗!?”

“你以残忍手段对付宵小和魔修,那是你身为首座不得不做之事,这些年那么多人说你手段残忍,我都觉得是他们瞎说。”

“照水剑阵一事,世人说你为了四海万剑阵的功绩,逼迫挚友同道自刎祭阵,害得楼水鸣一家尽皆惨死,我觉得你当时必然是为了两界不得已而为之,从未与你提过此事。”

“这么多年,世间议论纷纷,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呢?”

她声嘶力竭。

“安无雪,你是从来没有心的吗!?”

千年前撕心裂肺的质问回荡在幻境的剑阵之中,隔着永远摸不着的时光洪流,传入安无雪的耳朵里。

安无雪心神巨震。

哪怕隔着千年,他站在千年前的自己身后,仍旧觉得仿佛站在那些人言当中的是此刻的自己。

他撇开眼去。

死门幻境的关键节点已至,他们只需保证剑阵内不受影响即可,谢折风不再与那神出鬼没的布阵者周旋。

这人早已归来,以渡劫巅峰的化身修为隐下他们三人气息。

幻境中,千年前的他们没有发现不该存在此间的人。

上官了了站在最前方,谢折风和安无雪都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缓缓抬起手,似乎想伸出隐匿气息的结界,想抓住什么。

可她注定抓不到。

那是她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往。

上官了了身后,安无雪听着质问之音,却想起了当年离开剑阵之后。

那时的他认了戕害同道一罪,北冥所有仙修高手,还有前来援助的落月弟子都看到这一幕。

秦微将他带回司律峰,再三问他当日之事。

他重复那日之说辞,可最终都会归于上官了了当时便问出的问题——若他杀的不是上官然,那真正的上官然在哪里?命牌碎了,说明上官然确实死了,死的上官然是谁?尸骨在哪?

他知道答案,可答案是他最想掩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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