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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印映入眼帘。
谢折风双手交叠,结出法印。
——是他曾经给安无雪下过的禁咒。
那禁咒可在三日内转移被下咒者的身体痛楚,之前安无雪突破渡劫境,经脉如撕裂般痛苦,他便是以此咒术替安无雪承担苦楚的。
他稍稍修改了咒术,将咒术下在傀儡印之上!
如此一来,咒术并不覆盖全身,许久不会失效,只有傀儡印发作之痛楚才会转移到他的身上,师兄很难发现。
他先前便一直在偷偷研究此法,却因安无雪说过不喜如此,一直不敢用。
现下却没得选了。
他知安无雪不想和他有这些牵扯,可他怕师兄仍存着让他忘情之心。
这次安无雪放弃了打算,日后呢?
他无法对安无雪有防备,若是当真……
谢折风不敢想,却更怕自己被下了无情咒忘了安无雪后,安无雪身上的傀儡印要是发作了,该如何是好?
傀儡印发作,生不如死。
他下了这禁咒,那么从此之后,不论他记不记得师兄,师兄身上的傀儡印发作,受傀儡印折磨的人也只会是他,那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替安无雪缓解或是解咒。
禁咒落下,谢折风彻底放下心。
他转身想走,却又有些不舍。
睡梦中的安无雪和衣而眠,格外乖顺,寝被在困困翻身的动作下稍稍凌乱,可被子下的人一无所觉,安安静静地卧在床榻之上。
温柔而随和。
谢折风曾经以为安无雪一直都是温柔随和的。
仙祸那时,仙修和魔修斗争得格外惨烈,他和安无雪居于高位,自然都不可能是优柔寡断之人。可师兄只对魔修冷硬,应对身边之人,从来都是笑颜相对。
可如今……
如今师兄也没变。
只是,或许,他不是那个“身边之人”了。
他干脆在床边席地而坐。
听着寂静之中师兄的呼吸声,他打坐着闭上双眸,总算没有方才那般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渐渐入了深梦。
月色愈发浓稠,五百年前的北冥第一城滑入寂静的深夜,万家灯火消散于星空之下,长街之上人影寂寥。
星河西流,圆月入海,东方天穹悄然无声地画出一抹狭长细白。
一夜便这么溜走了。
安无雪缓缓睁眼起身,困困在自己身侧打了个哈欠。
屋内只有他一人,昨夜明窗未关,结界未立,可寝被却规整地盖在他的身上,他似是一晚都不曾吹着凉风。
一道传音符逐风而来,飘入明窗,送至安无雪的眼前。
安无雪随意挥手,符咒打开,飘出姜轻的嗓音:“城主将至,速来曲氏。”
他捏碎符咒,随意用了除尘清洗的术法,抱起困困走出客房,展开神识想通知谢折风。
可他发现唯有裴千和曲忌之还在房中,谢折风却已经在客栈的大堂了。
他给裴千传了个信便往台阶下走。
北冥繁盛,第一城更是极盛,又是曲家小仙师的合籍宴,客栈人来人往,大堂喝茶听书的桌子都几乎坐满了人。
唯有谢折风坐着的那一张空空荡荡。
男人衣冠齐整,穿着那身他赠的白袍,墨发雪簪。没了幻术遮挡,真实的容貌显露在外,俊美无俦,在这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的大堂都格外显眼。
可这样一张脸的主人却只是冷冷地坐在那,一双黑眸里的光影如深潭里的繁星,看得见,捞不着,让人不敢靠近。
身在人间,却仿若不属人间。
安无雪自台阶而下,一眼便瞧见了他的师弟。
那人也立时察觉到他的靠近,侧过头来,幽深的黑眸立时浮现出璨璨明光。
同方才疏离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
安无雪被这般看着,登时错开目光。
“师——”
安无雪止住对方。
“你怎么在这?”他在谢折风面前坐下。
谈起两界之事,出寒仙尊终于敛下神色,肃然道:“既然曲忌之觉得此事多半和曲家家主曲问心有关,一切改变都不会是突然之事,几百年的时间足以有迹可循。我坐在此听了一会来往之人谈论曲家合籍宴。”
“如何?”
“并无恶言,也无美言。”
这时,裴千也和曲忌之也下来了。
这两人作为合籍宴的“主角”,自然不可能明晃晃一起出现在人群之中,两人全都用了更改面容的幻术,顶着平平无奇的脸走了过来。
裴千的灵力总算没有被封着,可手腕之上灵绳还是若隐若现。
他光是走到安无雪面前这几步,稍稍低头瞧见那灵绳的痕迹,立刻瞪了曲忌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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