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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轻颤,发出悦耳的剑鸣。
他的师弟那一剑斩断了他与生俱来的心魔,却亲自在他心底种上了另一个情劫。
自那日起,春华不再温润似水,反倒染上了凌厉,此后南鹤陨落,落月峰衰败,春华在他手中,更是沾染了无数鲜血。
他站在落月峰山门前搅碎那修士神魂之时,看着春华剑锋上淌落的鲜红,想起南鹤曾同他说:“我是在飞雪之下、尸骸之中将你抱出来的。为师给你取名无雪,将春华赠与你,是望你能持此剑安两界山河,扫尽天下无根之雪。道心亦如雪后春华,通明澄澈。”
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
上一辈子的种种仿若千思万绪,顷刻间掠过他的心神。
不过眨眼的功夫。
那些往事或许只有他这个该死之人还记得。
而他这个该死之人此刻正藏在葬霜海上,屋外,谢折风似乎正在朝着卧房走去。
但安无雪突然觉得格外的不安。
哪里不对?
哪里……
是剑!
本命剑都是同修士神魂相连,意动而剑随。
他之前没有感受到春华的存在,是因为春华被谢折风的禁制包裹。
可是刚才他用神识扫过春华……
正值此刻。
“嗡——”
处于禁制中的春华果然被他的神识引动,颤动了一下!
这本没什么。
春华只是颤动了一下,只要他不继续主动用神识唤醒春华,并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可春华这一颤,触动了谢折风的禁制!
与此同时。
一道强劲的灵力汹涌而至,撞开屋门,毫不留情地击到安无雪的身前,瞬间将他往后扫去!
宿雪这只有辟谷期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起这一击,他被灵气冲得撞上了身后一众禁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一个踉跄,还未倒下,男人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脖颈,按在他的喉结之上。
安无雪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冰凉透骨的灵力夺走了他对身体最后的感知,他已经冷到没有任何知觉,方才一直压抑的灵力在这一刻本能地运转起来。
谢折风立于他的身前,掌心压着他的咽喉,根本无需用力,周遭涌动的灵力就能瞬息取他性命。
他双手本能地抓着对方的手腕。
冰寒灵力环绕在他们身侧,勾动宿雪身体里微弱的灵力。
谢折风灵力掠过他手臂的那一刻——
被安无雪强行压制的炉鼎印蓦地如灼烧一般发烫起来,不管不顾地牵动他之情念。
好疼。
好冷。
又好热。
还有些……晕乎乎的。
他指尖逐渐用力,触到的眼前之人覆着凉意的手腕都觉着温热起来。
“嗯……”
……这是他的声音吗?
他赶忙咬紧下唇。
炉鼎印勾连两方,谢折风灵力流转微停,呼吸一滞。
男人双神色阴郁、目光沉沉,嗓音裹着杀意:“你在这里干什么?”
安无雪呼吸孱孱,心悸非常。
“……我这几日等不到仙、仙尊,”他好不容易发出声音,说的极为勉强,断断续续,嗓音轻颤,“炉鼎印发作,我、我想找仙尊,找不到……”
谢折风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心怀不轨混入葬霜海的威胁,却未必会计较一个男宠炉鼎随处乱窜。
这人果然低头看了一眼他正在发作的炉鼎印,眼中杀意似乎消退了一瞬。
下一刻——
“咳……”
按着他咽喉的手竟然更加用力了!
他曾握着这只手教对方挥剑,牵着这只手走过落月峰万千山峦。
这只手如今却没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顷刻间,那人灵力顺着指尖涌动,眼中杀意重现,竟还带着怒意。
谢折风竟像是失了理智,忘了自己拥有仙者睥睨众生的灵力,如同一个凡俗一般,握着他的脖颈。
风从屋外吹来进来,呼呼风声裹着谢折风低沉的嗓音:“可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安无雪只觉喉间腥甜,浑身上下都疼。
痛感刚刚浮现,又被灼热覆盖,他不可自抑地轻轻颤动起来。
眨眼转瞬的功夫,似乎很多思绪在他心中闪动,又似乎什么都是一片漆黑,看不见、摸不着。
……动了什么?
春华……?
临死的感觉熟悉地翻涌而来。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边黑暗临近前的那须臾片刻。
没有恐惧,只有可笑。
“安无雪”都已经死了千年,这人竟绝情至此,不仅封存了他的本命剑,连对一个养在身边的炉鼎,发怒的理由都不是擅自闯入葬霜海,而是动了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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