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是需要试错成本的, 他不能为端羽提供这种成本，让他尝试任何他想要的生活，只能跟着自己为面包发愁, 这令他深刻感受到了耻辱。

孩子在出生前, 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功能性的, 不过随着陪伴可可和索菲亚长大，他也察觉出了一些浅薄新奇的父爱，这种体验并不糟糕，他很感谢端羽让他拥有这段体验。

“你真的好奇怪哦。”端羽注视他半晌，只能无奈的摇头。

“孩子们都长大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退休？”端羽牵着克莱因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漫步在林间幽径上，两侧是郁郁葱葱的高耸树木，花木清爽的气息携风掠过，浅金色的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透过斑驳洒落在路面上，端羽坏心思的抢占了阴凉处，让克莱因暴露在盛夏的阳光下。

克莱因似是无所察觉，在端羽不关注他的时候，他通常懒得调动面部神经，依旧是神情平淡的模样，浑身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开普狮的衰老比常人慢一些，但克莱因常年奔波在外戮力劳神，经常进行星际跳跃，即使是开普狮这种变态的体能也不能完全抵偿身体损耗，克莱因本就比端羽大几岁，端羽一心扑在自己热爱的油画上，不染凡尘，现在两人站在一处，克莱因像是比他年长十几岁，俊美依旧但眼底的疲惫与沧桑是无法抹去的。

倒是很符合老夫少妻的模样，他们伴侣在富豪圈里反而显得正常了一些，毕竟Alpha发家后换原配伴侣都是第一件事，除非是婚后共同创立公司而且没签婚前协议，这种情况下Alpha会再忍耐一段时间。

克莱因好像察觉到了，手侧轻抚过端羽年轻的面庞，抚过掌侧的肌肤光洁紧致宛若上好的丝绸，不禁感叹道：“你还这么美，我却老了，简直像是你嫁给了什么行将朽木的老人。”

“别胡说。”端羽听到心爱的大狮子夸赞他的容貌，心里还是有一点美滋滋的，但听到后半句忍不住板起脸，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克莱因耸肩，眉目间满是认真神情，他很少留意自己的外表，对于他来讲求偶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他找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Omega，外表上的锦上添花只能成为短暂的吸引，坚实的经济基础才能成为伴侣感情的础石，不受风雨侵扰。

不过这次回来他才意识到，好像他也过于不修边幅了。

“什么时候退休？”克莱因有些走神，端羽又问了一遍。

“快了，过几个月就带你出去度假。”克莱因道，“正好索菲亚也有假期。”

可可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假期想留在公司实习，他没有异议。

“我不是问休假。”端羽不满强调，在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退休！”

“很多大型企业都是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的呀，而且你不是说茱莉已经能接手部分工作了么？”端羽提议道，“把公司交给他们运营不好么？”

“宝贝。”克莱因顿住脚步，有些无奈的开口，刚起了个头端羽就不快的打断他：“我知道了，你又要教训我。”

“是，我不懂得经营公司，也不会做生意，可是你赚到的星币已经够我们几辈子花的了。”端羽连珠炮一样将多日来压抑在他胸口的憋闷一吐为快，“甚至可可和索菲亚所有的开销你都赚出来了，她们各自挥霍也一生都挥霍不空你为她们积累的财富，这样还不够么？”

端羽诚心诚意的询问，当年克莱因在婚姻咨询上第一次承认他并不期待孩子，也不喜欢孩子时他还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孩子。

他在人际关系或是任何一种亲密关系里都显得局促窘迫，克莱因理应一如既往是两人间可靠的那个，他却退后了一步，就将他置于了尴尬的境地。

但是克莱因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不爱孩子跟不给孩子星币完全是两回事，他的爱或许是遥远的，但是打在两个女儿账户里的星币永远是触手可及的。

直接打钱说明爱，简单粗暴，他甚至怀疑克莱因当年坦诚的是他“不爱孩子”还是“我擅长溺爱子女”，在他全方位的星币环绕下，他们的两个女儿能不受引诱的成长、向她们追求的方向努力在他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任何人在年少时面对如此数目巨大的星币都会失去分寸，然而他们的两个女儿毫无动摇，对金钱漠然置之，再加上一个世俗精明却偏对待爱情像一个毛头小子似的坦诚无暇的Alpha，说来可能没人相信，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异类。

这三个开普狮好像在他背后悄悄用喵语沟通。

端羽郁闷得七分真三分假的抱怨道，”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把公司卖了，我们回冰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