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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臣荡着秋千,似是随口问:“那你现在能还原出,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不知道。”
沈寂不再荡秋千,他弯下腰,用双手捂着脸。
他没有哭,只是在沉思。
祝青臣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荡着秋千。
铁质的秋千架子,太久没上油,晃动摩擦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徐徐微风,落日一寸一寸西沉,光亮也一寸一寸泯灭。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沈寂才终于整理好了心情。
他抹了把脸:“祝老师这样问我,我才想起之前刻意忽略的很多事情。”
“我和他在一起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连他的生活助理都不知道,更别提他的朋友、他的圈子。就算我们一起外出,已经被他的朋友撞见了,他也会迅速和我撇清关系。”
“我们说是同居,其实是他在郊外有一套房子,我们约好什么时间见面,就什么时候过去,我把那个房子称为‘家’,把这种行为称为‘住在一起’,其实我们谁都没有在那里久住。”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像我喜欢他那样,那么的喜欢我。”
“是我太喜欢他了,是我被蒙住了眼睛。”
祝青臣晃了晃脚:“这不是你的错。”
“沈寂,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叙述里,还有另一个逻辑错误?”
沈寂疑惑地抬起头:“什么?”
祝青臣同样认真地看着他:“你总是习惯把自己放在低位。”
沈寂又愣了一下。
“明明是你和他一起被下药,而你却说,他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和你绑定在一起,是他吃亏了。”
“明明是他一直在骗你、欺负你,而你却说,是你被蒙住了眼睛,是你太喜欢他了。”
“可是你有什么可愧疚的呢?”
“因为……”沈寂小声道,“因为他是总裁,我只是一个小演员,所以……”
“总裁又怎么样?小演员又怎么样?既然你当时也被下了药,那你也是受害者,社会身份能够决定你们所拥有的金钱、在世俗上的地位,可怎么能决定你们在同一个案件中的地位呢?”
“受害者就是受害者,不会因为社会身份的差别,就区分出谁更委屈、谁吃的苦更多、谁受的罪更多。”
“就算你们当时报了警,就算警察来了,你也不会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你在公正严明的警察面前都不用愧疚,为什么偏偏要在秦怀慕面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你又不欠他的。”
微凉的晚风拂过,这最后一句话,被风吹到了沈寂的耳朵里。
这句话绕着他转圈、盘旋,慢慢地、慢慢地,吹到了他的心里。
我又不欠他的。
沈寂又不欠秦怀慕的。
“你只是被下了药,你只是被骗了,你只是被欺负了,你又没有犯错,更没有违法犯罪。”
“不要再把自己放在低位了。”
沈寂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祝青臣。
“祝老师,我好像明白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秋千上站起来,望着远处。
太阳已经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原本就是个烂人,是他一直在欺骗我、欺负我。”
“我不该再用他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也不该在沉迷在过去虚假的美好里,我应该奋起反击才对。”
祝青臣笑了笑:“在‘奋起反击’前面再加一个。”
“什么?”
“养好身体。”祝青臣拍拍他的胳膊。
师生二人说了快一个小时的话,这时,祝青臣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回过头,朝远处喊了一声:“李……那个……霍……”
霍啥来着?
糟糕,他忽然忘记这个世界的李钺叫什么名字了。
祝青臣顿了顿,直接道:“老公,可以吃饭了吗?我们两个好饿!”
“马上。”李钺应了一声,然后推着小推车过来。
推车上放着已经串好的各色肉串,保镖们把花园里的烧烤炉子点起来,花园里亮起灯。
李钺亲自站在烧烤炉前面,祝青臣捧着料碗,负责刷酱料。
沈寂想上前帮忙,却被他们制止了。
祝青臣笑着道:“你坐着吧,尝一下我们的手艺。”
李钺则更加直接:“这是双人烤炉,我和祝卿卿站着刚刚好。下次有三人亲子烤炉你再来。”
祝青臣顺手给了他一下。
“好。”沈寂坐在椅子上,在树丛掩映下,撑着头,一脸憧憬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