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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厉王殿下问我为什么?”张军龙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他的目光再一次在厉王跟他身后这些追随者身上扫过,“在殿下看来,就应该所有人都对你誓死追随、纳头便拜,有人不服从你,就是对方有问题。”
这样的话殊为冒犯,叫站在厉王身边的人都皱起了眉,不过却没有一人出言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
张军龙从房中慢慢地走了出来,站到了灯火通明的院中,和厉王一左一右地相对而立。
他明明已经是阶下囚徒,但是站在这方院落中,表现得却依然是这里的主人,在气势上没有低对面的年轻王者一等。
“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纯粹的不服罢了。”
不服一个年轻人来到边关,只是因为他的血脉尊贵,打过几场胜仗,就胜过了在边关驻守数代的自己,得到了大齐边军的兵权。
“你坐上了统帅的位置,手握锻造神兵利器的秘方,不愿意分享给其他城——”说着他又看向站在厉王右后方的风珉,“还有这样训练军队的方法,也握在手里不肯公开。”
甚至是到了此刻要来围剿自己才让这支秘密的队伍露面,否则不知他要隐藏实力到什么时候。
前面他说这么多,风珉都忍了没有出声回答,直到当听到张军龙提到自己的时候,才按捺不住想要出声:“这跟——”
这跟殿下分明完全没有关系,厉王殿下在今日之前都未必知道主城多了支这样的队伍。
就算是训练出了这支队伍的他,如果没有松意,也不会得知还有这种练兵的方法。
然而,站在他前方的萧应离只是抬起了手,便止住了他。
张军龙需要的是一个说话的机会,是一个宣泄的出口,不管他说什么,都让他说吧。
只有说清楚了,他们才会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受了无垢教的蛊惑。
“我这个儿子,他也不像我。”
在他身后想要跟着出来的张辟疆听到这话,迈过门槛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父亲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丝毫没有要回头看的意思。
“他为你所用,大概自打清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做过一件违背你的事,从头到尾只想着配合厉王殿下你来设置这个陷阱,好在此擒住我,却没有想过之后的下场。这次过后,我们张家就要在边关除名了吧?”
就连在说到“除名”的时候,张军龙的神态也是淡漠的,仿佛在说的不是什么灭族之灾。
“这也难怪,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他做了这件事,若是成功了,整个家族就会更进一步,而失败了,家族自然也要承担对等的后果。
只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好儿子,竟然站到了对手那一边,没有丝毫动摇地加速了张家的灭亡。
从自己回府到方才,他有那么多的机会提醒自己,却从始至终一句未提,大概是蠢到以为自己投诚,大义灭亲,厉王就会放过他们。
“真是个蠢货啊。”张军龙在心中想道,不打算再看儿子的表情。
众人只见他双手摊开,神情漠然地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爹——!”
张辟疆冲出两步,想要反驳并不是如此,殿下并没有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而站在萧应离身边,看尽了张军龙的表现的陈松意已经反身对旁边的常衍低声吩咐了一句,回正了身体看向已经接受了失败事实却还不服的张军龙,开口道:“张家还是张家。”
张军龙调转目光,从花白的眉毛底下看向她。
方才他看到陈松意的时候,就认出了这是那个在山谷出口一刀拦下他们的高手,此刻又站得离厉王这么近,定然是他器重的左臂右膀,只不过一直没能把人跟厉王身边的人物对上。
此刻听见她没有掩饰的声音,竟然是个女子,张军龙终于意识到她是什么人了——
传闻中的永安侯,麒麟先生的弟子,这一整年在江南跟京都掀起了偌大风浪的人物。
难怪,难怪会有这样惊人的武力,还有那般惊人的谋算。
一个裴植就已经让整个边关逃不出他的谋算,再加上一个永安侯,隔空联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逃他们设下的局。
这一刻,对自己的落败,张军龙又认了几分。
萧家小儿身边总是能吸引到这样的人来为他效忠,自己所差的大概就是这一点。
从头到尾都在观察他的陈松意对他心中所想一清二楚,但暂时没有出声,方才她让常衍出去寻张少夫人,应该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