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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惩大诫,趁着太后寿辰的机会把他们放回去,一来是给太后积德,二来也是减轻各地牢狱的压力。
巴蜀的清晨,阳光刚刚照亮太平县县衙的大门。
两个皂吏打着哈欠,一边闲聊一边出来开门。
“京城里太后大寿,牢里的那些犯人算是走了运了,能够提早被放出去。”
“也就是犯的事小的,你看东边那几个牢房关的重犯,大人让不让他们出去?”
“东边那几个啊……”提到那个位置,第一个说话的皂吏停住了动作,维持着哈欠打到一半的姿势,仰着头回想了片刻,然后合起了嘴,“也就那个女的能被放吧。”
剩下的另外两个都是手里沾了人命的,只有这个女人是被冤枉的。
那女子本来就遇人不淑,嫁了个醉汉,喝了酒心情一旦不顺就拿她出气。
她一声不吭,任劳任怨,还尽心竭力地照顾瘫痪在床的婆婆。
可就是入年之前,大夫给她婆婆换了张方子。
在她给婆婆喂了药之后,婆婆竟然一命呜呼,死了。
丈夫全家非得赖她,说是她杀的,还把她押送到了官府。
在升堂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们阻拦,这个可怜的女人就要被她的婆家人给活活打死了。
因为她的婆家人不依不饶,娘家也不敢跟他们对着干。
何县令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她作为嫌疑人收押进了牢里,用这种办法保护她。
“眼下有了太后寿辰,天下大赦这个理由,把她放出去,应该也可以让她丈夫那家人闭嘴了。”
“希望如此吧。”
两人闲谈结束,就要去合力抬起门栓。
刚碰到门栓,门就被“砰砰”砸响了。
门后的两人吓了一跳,听一个嘶哑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喊道:“开门……死人了——开门……”
两人心中一凛,连忙加快速度把门栓抬了起来。
有些破旧的县衙大门打开了。
门一开,外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跌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
两人连忙去扶起他,见这个人胸膛起伏,还有气息,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又发现他身上虽然有伤,但大部分血都不是他的。
太后寿辰当天,一大清早就来了这么不吉利的案子,得亏他们太平县是在巴蜀,京城天高皇帝远,管不到他们,不然整个县衙上下都要吃挂落。
“快去找人!”
其中一个皂吏半跪在地上,抱着这个满身是血冲进来的人,对自己的同伴催促道。
等同伴离开,他收回目光,要先问清这个青年是从什么地方来、又在哪里遇到了血案的时候,对方沾满鲜血的手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他。
青年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的青色布衣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死了,全都死了……七里村……血……毒……”
他的神色有些疯狂,嘴里重复着最后两个字。
重复了片刻之后,又面孔扭曲地道,“死了……都死了!”
皂吏觉得他这是受刺激过大,人疯了,不过幸好从他嘴里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七里村,那是他们太平县下辖的一个村子,离县城有些远。
这人这么早就来到了县衙,怕不是天没亮就从七里村跑过来的。
“血……毒……血……毒……”
浑身是血的青年人还在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里面有着重要的信息,要刻在这个他活着跑出来见到的第一个官差脑子里。
皂吏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家伙绝对是练武的,不然力气怎么这么大?
就在他被捏得龇牙咧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刚刚离开的同伴叫了人过来了。
而与此同时,这个死死握着他的手臂、同他重复那两个字的青年也气力用尽,背脊一塌,晕了过去。
“赵德。”本县县令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哪里发生了血案,问清楚了吗?”
是刚刚穿戴齐整没多久、正在县衙后的院子里吃早饭的何大人亲自过来了。
被他唤了名字的皂吏立刻维持着抱住这个血人的姿势扭身,向着清俊中年人模样的何县令道:“回大人,问出来了,是七里村!”
七里村?
何县令来太平县赴任,一来就将这里的村子走了个遍。
尤其是到春耕的时候要劝农桑,他更是常常去村里。
对这个在整个太平县都算得上是富裕的七里村,他很有印象。
里面的罗家是最大的豪绅,没记错的话,昨天正是罗老爷嫁女,还发了帖子来邀请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