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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口才了得,将她从离京开始的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茶楼中所有茶客都屏息凝神,忘了交谈,完全跟着故事走。
只是朝堂加急的邸报这才刚刚印出,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这么快就编出了故事。
而且还知道得这样详细。
就算是亲身经历过的姚四等人在这里听到了,也要怀疑这些说书人是不是隐匿了身形,就在旁边看着全程。
时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有勇有谋、有忠有义的传奇故事。
何况开局还是从京中闺秀变成农家姑娘,用了半年多时间,又逆袭成大齐亭侯。
实在是想都不敢这么想。
而且,在她的故事里,他们还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这个陈寄羽,我好像记得……是不是之前说过,是江南贡院今年的解元?”
“就是他!乖乖,这是永安亭侯的兄长啊?”
不少人都还记得他从年幼时到青年求学,家中情况都很艰难,是认回亲妹妹之后才见到了转机。
那时候他们就对妹妹好奇了——原来,这个伏笔回收是在这里!
在因为前方堵塞、短暂停留在茶馆前的马车上,赵山长郑重地听了半天,然后放下了帘子。
他对面前同样震撼的樊教习道:“我说的没错吧?松意的经历编成故事,是精彩到连话本都比不上的程度。”
他当时就说了,如果松意是男儿,进京赶考,自己要为她扬名,那是轻而易举。
然而,她做的事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要震撼。
在今日,江南会馆的马车到来,陆掌柜亲自告诉他们松意封侯的消息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但是胡绩先生却做了证,笑道:“昨日我也在朝堂上,是亲眼所见。”
之所以回来没有说,是准备让松意自己告诉他们这个惊喜。
果然,江南会馆的马车来了不久,从永安侯府派来的马车也来了。
于是,住在江南会馆的所有人就都坐上了马车,朝着阔别了十几日的京城去。
樊教习抚着胡子道:“有件事情,山长你却是没有预料到。”
赵山长看向他,听他说道:“你说松意要是个男儿,必定能够考取功名、封侯拜相。现在她不是男儿,也做到了,还比她这些学兄们还要快。”
“啊——哈哈哈哈,对!”赵山长先是一愣,然后失笑,也跟着抚起了胡子,摇头道,“好嘛,这下他们的压力更大了。”
后面几辆马车上,跟着先生们来见松意的大家同样十分兴奋。
尤其从进城以来听到的这些事情,有很多都是松意在他们眼皮底下做的。
他们都在想,当时她是怎么避开了他们,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多。
结果越是复盘,就越是惊叹。
众人当中,唯有陈寄羽眼中带着愁色和隐忧。
这些事情会传播得这么快,自然是朝堂的安排,得了麒麟之才,帝王怎么可能不大肆宣扬?
而尽管这一切在传扬的时候,都把最危险的部分隐去了,留给听者的感觉只是草蛇灰线,环环相扣,最后在京城地动前夕猛地收束,成就了胜利,听得人热血沸腾。
可是妹妹有多辛苦、多危险,这些故事里不会说。
她的人生不是话本里这样的传奇,她这个永安亭侯得来一点也不轻松。
很快,前方的堵塞通了,马车继续朝着安康坊走去。
一拐入另一条大街,周围的喧嚣就渐渐远去了,变得安静起来。
马车上的众人也逐渐变得拘束了。
这条大街上的家户很少,算得上是整个京城最贵气的宅邸聚集地带。
拐到下一条街,就是几个国公府。
再往右拐,就是忠勇侯府。
等到车子一停下,听到永安侯府到了,所有人纷纷下来。
抬头见到眼前这座恢宏的府邸,还有顶上已经挂上去的御笔亲提的“永安侯府”,一时间人人都没有做声。
这些时日他们见多了废墟,乍一见到这样坐落于安康坊的完好气派的府邸,难免震撼。
不过这却不是他们失语的原因。
真正令他们说不出话来的,是这座府邸的规格。
这不是有钱有官位就能买就能住的,还需要有爵位,否则就是逾制。
而一般的文官身上哪有爵位?
在见到这扇门跟门匾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跟朝夕相处的少女之间,已经有了身份阶层上的天渊之别。
——不知待会儿进去见到她,会不会跟以往相处完全不同了呢?
原本想着跟赵山长他们一起来拜访的陆掌柜,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