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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寝的大门前顿时响起了一片哭嚎。
有人沉默——比如神色灰败的崔岩跟闻斌,是因为心里明白事情败露。
否则陆云还没指责到自己,厉王怎么就锁定了他们?
有人是完全不明白这灾祸怎么会降到自己头上。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比如现在嚎得最大声的鸿胪寺少卿:“冤枉啊,陛下,臣与此事完全无关啊陛下!”
也有人求饶道:“陛下开恩!这是他们威胁微臣……微臣不想步了滕大人后尘,才不得已跟他们同流合污。臣、臣是一心想要找机会告知陛下啊……”
还有不知真相的官员,看到自家上官被南军将士押出去,那样尊严全无地按在地上,连忙出来跪着求情,高声道:
“这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崔尚书为陛下、为朝廷尽忠之心,日月可鉴,怎么会跟破坏皇陵的贼子扯上关系?士可杀不可辱!还请陛下明察!”
动的都是文臣,人群中的武将没有动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云略过了马元清,他留在朝中的人因此没有动作。
他们也不知道马元清跟崔尚书等人合作了。
这件事他只交给了自己的义子,没有跟他残留的势力通气。
或许在马元清看来,世家底蕴深厚,一个沂州王氏便可以让朝堂头疼,更无论几大世家联手,只为了动一动皇陵,这件事他们做得隐蔽,又有自己帮助,是断然不可能被发现的。
在这场闹剧似的哭嚎中,真正主导策划了皇陵窃运的几人被压在粗粝的沙地上,从凌乱的发须间看着走过来的厉王。
景帝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处在真相骤然揭露的不敢置信跟怒火之中。
唯有厉王是如此的冷静。
甚至看到他一动,身后那些拔高的哭声就都小了下去。
几人看着他,都想起了马元清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一个人便可以让整个文官集团都噤若寒蝉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他们心底还有着不服,背地里还能对这等阉党破口大骂。
可如今,他们心里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因为厉王才是大齐最锋利的那把剑,是比景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宦党更加正统的皇权守卫者。
他才是真正的帝王意志,是整个江山最不可动摇的基石。
……
城中,大将军府。
晴日,阳光灿烂,大街小巷都很热闹,只有这里一如既往的冷落。
长街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群披坚执锐的军士朝着这座府邸来。
为首的卫国公身穿甲胄,骑着战马,带领军队将这里包围。
然后,这位老将下了马,带着人闯进了这座久未有人来的大将军府。
演武场中,本来在这里练剑的马元清耳朵一动,听到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兵器甲胄摩擦的声音。
他收住了剑势。
抱着剑站在一旁陪伴他的阴柔青年目光看向门口,怀中利剑出鞘了两寸。
父子二人看着一群甲士涌进来,排列在两侧,手中弓箭拉满,箭头对准了演武场中的人。
他的义子目光一沉,想要动手,站在场中的马元清却抬起了手,让他不要冲动,双眼看着在最后走进来的卫国公。
两人都是在军中打拼出来的一时名将,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西。
卫国公比他年长二十岁,经历过更多场战役,身上应该有更多的伤。
可是现在,他身穿甲胄站在马元清面前,却犹如一头猛虎,丝毫不输。
两人相对而立,马元清开口道:“我久不出府,不知卫国公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国公恕罪。”
他说着,丝毫不惧地扫过这些用弓箭对准自己的甲士。
然后问道,“国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卫国公的声音响起:“我奉陛下之命,请马大将军换个地方待几日。”
他说着,目光扫过四周,道,“这将军府虽好,却留不住大将军的心,马大将军请。”
马元清没有说话。
他在猜测着景帝是要做什么。
“义父……”他的义子手仍旧按在剑柄上,只等他一声令下就立刻掩护着他杀出去。
然而马元清再次抬起了手,将他叫停。
他道:“我不懂国公大人的意思,不过既然这是陛下的命令,那我就随卫国公走一趟好了。”
他的心思在这一瞬间就转明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
朝堂中还有他的人。
只要景帝找不到证据,就不能自断臂膀,寒了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武将的心。
……
东郊,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