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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青年生得很好,可是脸上却有种倦怠的、厌世的神情。
这种样子,同在去漕帮的路上遇到“游大”兄妹的军师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只不过裴植是知道自己身患重疾,不久于人世,所以纵情声色,哪怕一直咳嗽不停也是酒不离手,而眼前这个就是单纯地厌倦世界,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更巧合的是,他的眉眼也跟裴植有着几分相似。
在他出现的时候,觉得情况苦手、正一筹莫展的僧人立刻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周围也有人认得这个书生,纷纷叫道:
“裴公子,是裴公子来了!”
“哈哈哈,真是哪里有好戏,哪里就有裴兄你。”
“诸位,这个箩筐主人是谁,很快就能揭晓了!”
“阿弥陀佛,裴施主——”相国寺的僧人一见他就像是立刻见到了救星,正要同他说这两个商贩是什么情况,裴云升的目光就已经从这两个商贩身上扫过。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身上像被某种无机质的东西扫过,两人都是一僵。
裴云升没有问他们任何话,就截断了相国寺僧人的话,道:“要知道这箩筐是谁的,打几棍就知道了。”
打几棍?
听到这话,不光是那相国寺僧人骇了一下,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人群中,同样是住在相国寺、与他交好,又是凑过来看热闹的人高声提醒道:“裴兄!这几棍打下去,先不说能不能逼问出是谁在说谎,这可是私设公堂,违反大齐律法的!”
那僧人也连忙道:“是啊,裴施主,我们相国寺是没有这个权利打人审问的……”
已经认出了底下这人是谁,也想起了这是他的哪则逸闻的陈松意却看向了地上放着的那个箩筐。
果然,裴云升厌倦地道:“我哪有叫你打他们?打箩筐。”
打箩筐?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箩筐上,连两个自称是箩筐主人的商贩都觉得离谱。
打一个死物,能够让它说出自己的主人是谁吗?
“还不快打?”见僧人没有动作,青年看向他,“难不成要我来?”
“不……不用,我来。”
虽然觉得离谱,但相国寺的僧人还相信他。
因为像这样的纠纷,住在这里的裴云升不知给他们解决过多少。
他还名声远扬,京师内外有人家有查不清的事,又不方便报上官府的,都会来相国寺找他。
只要他们给得出足够的钱,或者事情足够错综复杂,让他觉得有趣的,这位裴公子就会一改现在这样厌倦一切的模样。
他变得精神奕奕,哪怕要跑很远,也愿意坐着马车去一探究竟。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了,让人担心他被这些事情分心,明年的春闱能不能考上。
周围的人群退开了一些。
他们让出空间,让相国寺的僧人可以挥动手中的长棍,去打地上的箩筐。
“打十棍。”裴云升道。
僧人点了点头,然后便硬着头皮抡起棍子,一下一下地棒打箩筐。
“一,二,三……”
周围的人不由地跟着念了起来。
直到打够了十棍,僧人才停了下来。
那两个商贩看着地上的箩筐,生怕打坏了。
听见有人说道:“这箩筐的质量不错,打了十棍也没变形,待会儿问问他们哪里买的。”
两人:“……”
打完之后,裴云升走了过来,把挨了十棍的箩筐移开。
他用手指在地上抹了抹,又收回来捻动了一下,然后起了身,拍了拍手,往右边一指:“是他的。”
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手指,卖粮食的商贩脸上一下子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向着他感激地作揖:“谢公子!谢公子给我证明!”
另一人却不干了。
他向着裴云升质问道:“你凭什么说这箩筐是他的?你打它棍子,它应了吗!”
裴云升觉得这纠纷无趣,都厌倦得要离去了。
听到这话,他转过身来,用一种“你蠢钝如猪”的眼神看他:“你自己不会看?还要我解释?”
负责打棍子的相国寺僧人却已经蹲在地上看了个明白,他兴奋地道:“我知道了!这箩筐用来装过粮食,乍一看看不出来,可是打了十棍下去,里面的麦麸就抖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对着卖鸡蛋的商贩金刚怒目,“他今日卖的就是小麦,你卖的是鸡蛋,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箩筐是他的,而不是你的?”
“我——”卖鸡蛋的商贩还想狡辩,却听到人群当中有人说:“你要是不服气我们裴兄的断案,我们就送你去衙门,让县太爷来断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