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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对着敌人。
己方如果有这样的高人,自然是事事能算,算得越清楚越好。
尽管陈松意的掐算才开了个头就停下,整个人顿住,可萧应离感觉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结束。
果然,见他慢慢放下左手,他立刻问道:“先生算的结果如何?”
那本就苍老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发出,又沉了几分:“他们在窃国。”
她道,“这样的塔一共有四十九座,组成大阵,囚龙窃运,殿下知道一旦国运被窃会如何吗?”
“一但国运被窃,王朝的寿命就会缩短,国力下降,内忧外患。
“我知道对殿下来说,这种事情看起来很虚玄,然而殿下只要想一想,前朝快要灭亡的时候就是国运将尽之时,那时不就是草原王庭崛起,南疆动乱,还有大旱天灾连年,遍地都是活不下去的人。”
此刻,她再拿起手中这个草人,眼底浮现出了冷意,“彼时萧氏王朝灭亡,就轮到他们王家起势,这草人放在这里,就是用来吸收气运的。”
她说着,将手里的草人扔到了地上。
这样规模宏大了许多、牵涉的人更多,但原理还是一样不变的窃运手法,令她更加确定草原王庭的那位国师跟指点刘氏的那个道人就是同一人了。
自己跟程明珠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他有所感应,于是再次回到了中原,借助想要起势的沂州王氏,布下了更大的局。
这可能是他的补救之法,也可能是他的随手而为,还可能是一个局,用来守株待兔,等有人一来破坏,他便可以知道先前坏了他布置的人是谁。
虽然不知道他谋夺大齐国运的目的是什么,但陈松意可以确定,不管是他帮助刘氏也好、帮助王家也好,甚至是帮助草原王庭谋夺中原,都不是平白为人做嫁衣。
看着被扔到地上的草人,听到世家蠢蠢欲动想要谋夺皇位,如果换了是景帝在此,一定要大发雷霆,叫人推了这塔,去将王家赶尽杀绝,让沂州王氏从此在世界上消失。
但萧应离没有愤怒。
厉王甚至想笑一声,说一句终于来了。
原本在太祖起势之前,他们兰陵萧氏不过是一个二等世家,远比不上沂州王氏。
现在反过来却压了天下世家一头。
换做是他,生在曾经有机会振臂一呼、于乱世中谋夺基业的沂州王家,他也会不甘,也会觉得自己没有萧家差,只是缺少了一点运道。
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诱惑不去做?
陈松意等着他的愤怒,却没有等到,只听他冷静地分析道:“沂州王氏敢这样做,除了得到那位国师的帮助,背后肯定也已经跟其他世家大族商谈好了,成功以后要许给他们天下共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我们萧家一等,还要被我皇兄忌惮打压。
“他们已经结成联盟,再加上有能布下这种阵法的高人做外援,现在若是贸动,将此事揭发出来,必定会令大齐陷入内忧外患。先生既能算出这些,想必定有良策,我该怎么做?”
听见他的话,陈松意越发觉得自己所选择的这个明主真的没有选错。
她转头迎上他,微微颔首道:“这个阵法要成,必须要四十九处都建成,我们只要破坏一座就可以,但不能被看出来。”
“不能被看出来……”萧应离在面罩底下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看向地上,“那就把这个草人的生辰八字替换掉。”他抬起头,“不若换成我的?”
陈松意摇了摇头,肃然道:“殿下不通术法,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要教殿下第一件事,就是生辰八字不能随便泄露。”
像现在沂州王氏的族长生辰八字就在她手上,她拿着草原人那里夺来的匕首,就能咒杀了他。
而且她一世的悲剧正是从生辰八字开始。
很奇怪,前世她还在娘胎中,那道人就能算出她什么时候出生,能提前十几年布局,找到一个跟她生辰八字相同、命格是完全相反的程明珠来作为介子,从她身上打开一个缺口,夺取属于兄长、属于大齐王朝的气运。
可是现在,她竟像是成了个不可测算的存在。
狐鹿用着与她系出同源的推演术,哪怕他可能学艺不精,却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陈松意看向地上的草人,心中一动。
她问厉王:“殿下可信我?”
……
树下,腿上包扎着绷带的青年耳朵一动,朝着前方望去,就见到殿下熟悉的身影。
他一个人回来了,不见刚才与他同去的神秘高人。
青年立刻起了身,一瘸一拐地要迎上前,再三确认了陈松意没有过来,这才向着厉王问道:“咦,先生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