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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娘子猛地放下了手,怒气上头,红着眼睛就要去揍这个不管旁人死活的衙役,“县太爷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你干什么?!”见她体格惊人,露出的手臂比自己要粗两倍,衙役也慌了,下意识就握上了腰间的刀柄,“别过来!”
“孩子他娘!”
张屠户心头一跳,连忙去拦。
李大夫也走了过来:“张大嫂不要冲动!”他挡在张娘子跟衙役中间,伸手把他们隔开,然后对着衙役道,“等我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跟你走。”
衙役冷哼一声,这才把手从刀柄上移开。
见他要走,张娘子慌了:“李大夫……你不能放着我家秋娘不管,要多少诊金我都可以给,求求你救救她!”
李大夫看向屠户娘子,见她双眼红肿,摇摇欲坠的样子,于是叹了一口气:“不是诊金的问题。”他放下手,道,“令千金的病症我治不了,你们赶紧去另请高明,不要耽误了。”
听到竟然连他都治不了,张家夫妇的脸顿时都变得苍白起来。
李大夫都治不好,难道他们的女儿就只能等死了吗?
回春堂有两名大夫。
一个是李大夫,另一个是郑掌柜。
郑掌柜近些年来已经不坐诊了。
不过现在李大夫要应县衙的要求去出诊,于是便让自己的学徒去把郑掌柜叫来。
然而,来找他的衙役却道:“不用去叫了,我兄弟已经去郑掌柜家叫他了。”
镇上就这么几个大夫,县太爷都发话了,他们还能不把人都找来吗?
李大夫无法,看着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张家夫妇,只能让自己的学徒留下,让他尽量稳住张家姑娘的情况,自己则背上药箱跟衙役走。
出了回春堂,衙役领着他径自往巷子走去。
李大夫脚步一顿,压下心中疑惑,跟着他进了巷子,朝隔壁那条街走去。
从主街一穿过来,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主街的热闹、灯火通明,都跟这条街没有什么关系。
李大夫背着药箱,走在衙役身后。
这个时间不去街逛的话,家家户户就该门窗紧闭,准备洗漱安置了。
可是一路过来,他却见到有不少居民在门后探头探脑,仿佛外面有什么事令他们十分好奇,但又不敢出来。
“就在前面,李大夫。”
李大夫收回目光,对衙役点了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距离另一条巷子口不远的地方,他见到了一片临时围起的空地。
听见里面传来的闷哼跟隐隐的哀嚎,他知道这就是目的地了。
他跟着衙役绕前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哪怕李大夫已经有所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地上躺着几个人,每一个肚子都大得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
而除了最左边那个穿着普通的布衣,剩下的几个全都穿着衙役的衣服。
郑掌柜已经在里面了。
他年事已高,被官差从家里请来,给地上这些患上怪疾的人看诊。
可听说旁边这几个衙役是因为发现倒在巷子里的张二狗,把他拖出来,所以才被传染了,就算他是大夫也不敢近身啊!
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见到了背着药箱的李大夫,郑掌柜一下就有了主心骨,转头朝他奔来:“李大夫!”
“掌柜的。”
怕他摔跤,李大夫伸手扶了他一下,然后就被郑掌柜抓住了手臂。
李大夫听他低声道:“这怪疾会通过接触而传染,我看不出他们是因什么而患病。”
越过他的肩,李大夫看向地上躺着的这些人。
他皱着眉:“我在医书上看过,有人腹中进了血吸虫,肚子就会大如箩筐……”
“可那也不是瞬息之间就变成这样啊!”
郑掌柜急得跺脚,抓着他的手道,“我问了,他们从发病开始到现在这个样子,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就算肚子里有虫,那也不可能是血吸虫这么无害的东西。
李大夫的心像压着石块一样沉重,他知道事情的棘手了。
跟还在回春堂里的张家姑娘相比,这里的问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很快,镇上的其他三位大夫也过来了。
一来见到回春堂的郑掌柜跟李大夫都在这里,三人也意识到眼前这怪疾的可怕,没有贸然上前。
“李大夫。”
“郑掌柜,两位先来,这是什么情况?”
李大夫没有说话。
看诊讲求的是望闻问切,靠近有被传染的风险,所以他只能远远站着,力求看清这几个人身上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