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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镜微微垂下眼眸,目光同陈母对视,对她轻轻点头致意。
他整个人站在阳光下,就像是冰雪化成的人形,俊逸,仙气,尤其身后还站着两匹神骏的白马,衬得他更不像此间世界的人。
怕他在阳光下多站一会儿都会化作飘渺的云雾,朦胧消散,陈母连忙让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她一边侧身开门,还是忍不住一边拿这个白衣公子跟自己见过的年轻人做对比。
不管是自己的儿子也好,风公子也好,甚至还是少年的游神医,都是剑眉星目,相貌出众的人,站在那里就与旁人不同。
但他们依旧是此间世界的人,跟这个乘着马车,带着一个身上挂满稀奇古怪小机关的黑衣少年出行的公子,是不一样的。
江南农家屋檐下常有燕子筑巢。
陈家新修缮的大门屋檐宽敞,刚修好就吸引来了一对燕子,在上面垒了巢。
七月初它们生下了几颗蛋,在江南雨停的时候孵出了几只幼鸟。
小莲好奇,搬了梯子爬上去数过,共有四只。
容镜先踏进了陈家的门,刚要移步,就看到屋檐下一只长着绒毛的雏鸟从顶上掉了下来。
对在屋檐下筑巢的这窝燕子十分关注的小莲第一时间看到了。
小莲差点惊叫出声——翅膀都还没长硬的雏鸟,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肯定活不了了。
然而小姑娘微白了脸,看到那站在屋檐下的白衣公子只是抬手一招,坠落的雏鸟就像被无形的气流托住了。
气流一托一卷,就将它带向了容镜。
隔着不可能接住的距离,雏鸟毫无损伤地落到了那只修长手掌中,还在叽叽喳喳地发出叫声。
从未见过这般手段,陈母跟小莲都又再次陷入如见神仙的恍惚。
唯有牵着马在外头等着的少年放开了缰绳,探过头来,看了看待在阁主掌心里的雏鸟,然后又抬头看向燕子巢所在的地方。
他“哟”了一声,说道:“小东西运气好,被阁、咳,公子接住了,我来放回去吧。”
见他要伸手去拿,小莲着急,想要制止——雏鸟身上如果沾了人的气味,成鸟可能就不管它了。
因着这一点,她这些时日看着小鸟破壳,哪怕对这些小生命很是喜爱,也没有伸手去碰过。
不过少年的手还没碰到雏鸟,两只成鸟就回来了。
其中一只听到雏鸟的叫声,没有落回巢中,而是转了个方向,落到了容镜手上。
成鸟收拢了翅膀,在容镜的目光下看着自己的孩子,围它转了一圈。
大概是不知该怎么把这个掉下来的小家伙带回巢里去,它于是抬头朝容镜叫了几声。
“我会把它放回去。”容镜轻声道。
成鸟竟然像是听懂了,没有再焦急地发出叫声,而是扑棱着翅膀,飞回了燕子巢。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容镜的身影犹如一阵微风掠起。
掠到高处,他将手掌中的雏鸟轻轻一送,就送回了燕子巢里和它的兄弟姐妹作伴。
等到掌中空了,他这才再次落回了地上,没有惊起一点尘埃。
这时,从山坡上连坐带滑,又一路狂奔才回到了这里的老胡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外。
看着这个身手高明到无法想象的白衣人,老胡只觉得心中一凛。
——此人来历定不简单!
刚刚他还在村子外面,在稻田边上待了这么久。
他要是看中了意姑娘留下的屯田练兵法,或者对着陈家有所图谋,老胡觉得凭借自己,怕是没有能力挡住他。
就算是公子爷跟意姑娘回来,多半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老胡想道,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人的消息送给公子爷,自己留在这里,起码搞清楚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
沧麓书院。
掩映在山水间的建筑群坐西朝东,青瓦白墙,在阳光下有着与别处不同的幽静之美。
找了一间客栈安置好马车跟车上的药材,换回了自己的行头的风珉才带着贺老三跟姚四,来到了自己已经来过两次的沧麓书院。
跟上一次来相比,沧麓书院要热闹得多,起码像他们这样等在外面的非学院学子就不少。
风珉觉得有些反常,一面看着这些仿佛在等待送行的人,一面低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沧麓书院平时都不对外开放,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
姚四很快去了,留下贺老三跟在他们公子爷身边。
风珉的目光扫过这些人,不一会儿,去打探的姚四又挤了回来。
他对着风珉道:“公子爷,他们是来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