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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拥着着亲生女儿,用手帕掩着脸痛哭,可一夕之间从正牌千金变成假千金的陈松意才是如遭雷击,仿佛被整个世界背叛。
老夫人跟程老爷的意思,都是要将她送回陈家,可是刘氏却苦苦阻拦,拼命维护。
最终,陈松意被罚去跪祠堂,背上还挨了三棍家法。
昏暗的祠堂中,陈松意身上疼痛,神情茫然。
她看着面前这些牌位,她不是程家的女儿,那生她的父母又在何处?
她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粒米未进,加上身心受创,终于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几日之后,院中的丫鬟都被毒打了一顿,发卖了出去,而从前归属于她的院子现在也正式归了程明珠。
陈松意病得厉害,待在陌生的院子里,只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天光,不知道自己之后会怎么样,这个时候,来照顾她的又是刘氏。
刘氏端着汤药来,给她喂药,擦着泪道:“你爹派了人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可他们觉得你在这里会过得更好,不愿你回去。”
听到这话,陈松意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连亲生父母都不要自己,那她该何去何从?
刘氏怜惜地望着她,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柔,说着虽然接回了程明珠,但她依然是她的女儿。
“只要你愿意,就永远是程家大小姐。”
刘氏的话语就如同洪水中的一段浮木,又像黑暗里的一缕阳光,让陈松意熄灭了离开的念头。
之后两年,她依然是程家大小姐,她没有再想去找亲生爹娘,而是端正了自己的位置,让出了院子,让出了未婚夫婿,让出了一切。
随着程卓之得贵人赏识,程家的地位水涨船高,程家女眷在京中露脸的时刻越来越多。
可陈松意却沉寂下去,仿佛受了心情的影响,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就越发少在人前出现。
直到那日府中有喜事,陈松意听见了外面热闹的声音,久违的生出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思。
于是丫鬟扶着她,从久居的小院中走了出来,到湖边去散心。
就是这一去,她就没了命。
丫鬟不过才回去拿伞,走开一阵,就有人从后方将病得没了力气的她压在湖边,把她的头死死地按在水里,硬是将她溺死。
大喜之日,府中竟然死了一个她,真是无比晦气。
程家对外只说她是失足落水,便想不了了之。
可程卓之所攀附的大太监马元清听闻之后,却提出了一件事。
他的侄子去岁死了,尚未婚配,马元清不想他在地下孤单,于是想给他结一门阴亲。
马元清的名声是何等的败坏,京中只要是稍有头脸的人家都不会答应。
可程家却卖女求荣,就这样把她的尸骨配给了一个面目可憎、做恶多端的宦官子侄,凭借这一步棋,程卓之还如愿以偿,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大概是因为死得冤屈,陈松意没有消散,而是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一切。
结亲的那日,程家将她的尸骨送走,刘氏站在门边,独自看了她的棺椁远去,才回到院中。
她身边的得力仆妇扶着她坐下,感慨似的道:“这一下便都好了。”
刘氏脸上没有丝毫悲伤之色,只是攥着手中的佛珠。
“当初怀珠儿时,知道她是个女孩,生下来定要坏了程家的运势,我娘才找了高人指点,让我设局将她们两个人换了过来。这些年,每每想到珠儿在乡下是受着那样的教养长大,我这心都痛得不得了。”
“都过去了。”那妇人宽慰道,“如今小姐已经过了十八岁生辰,跟没了的这个彻底换了命格,夫人再不用担心。至于大小姐,您养了她十八年,给了她荣华富贵,让她叫您一声母亲,那她为您、为程家做这些牺牲是应该的。不过接亲这事,还是夫人的心思转得快,去给马大将军的弟媳透了风,这样一来,大小姐死后都还能为老爷的青云路助力,真是她的造化呢。”
陈松意哪怕已经是魂体,此刻也听得阵阵发冷。
原来当年换女是刘氏设的局,这个她视若亲母的女人对她的利用如此彻底,连死后的尸骨都不放过。
刘氏“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程明珠就进来了。
那仆妇见了她也没有回避,而是行了一礼,唤了一声“二小姐”,程明珠不满地道:“什么二小姐,这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姐。”
她被接回来两年,容貌气质都有了很大变化,越发会伪装无害。
可在私下里,这股野蛮却丝毫未减,她一坐下便对着刘氏抱怨:“那个废物死便死了,可娘你为何非要我亲自动手?脏了我的手,也就只让我得了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