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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番外(199)



杨彤走后,她端起桌上的茶,灌了两口,又对着窗外一树繁花静默片刻,跨门去往了宁夫人所居的正院。

宁夫人褪下了钗环,正素衣坐在窗前出神。

即使已三旬出头,如此妆扮的她依然看起来美得惊人,摆脱了傅家负累后,她气色更好了些,也更添了几分雍容。

傅真隔着炕桌与她相对坐下,目光扫一眼桌上几本账目,当中还有几张宁嘉的功课,便笑笑道:“说起来嘉哥儿都改了姓氏了,我还姓着傅呢,母亲何时有空?带我去府衙里将文书给弄了吧。”

宁夫人却把目光垂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浅抿起来:“何苦换来换去呢?将来再改,也挺麻烦。”

傅真顿住。

一会儿她又笑了下:“母亲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还改?我是宁真,往后这辈子自然都是宁真了。”

“‘这辈子’?”宁夫人望着她,“傻孩子,你才十五岁,剩下的路太长太长了,不要轻易就说一辈子。”

她语声像怕惊碎了什么一样轻柔,傅真别开了目光。

最锥心莫过温柔刀,傅真来之前鼓起勇气想说的话,皆被拦在了肚肠里。

门外丫鬟来禀报:“姑娘,杨护卫说程府的小将军着急求见!”

傅真蓦地看向对面。

宁夫人目如深湖:“去吧。不要怠慢了将军。”

傅真艰难地把腿放下地,起身时又回看了她一眼,随后深吸气才步出门坎。

宁嘉迎面走过来,手里抱着好几本书,脸上有少见的兴奋:“姐姐!方才梁家小将军送了我整整两箱书!他还特地让人把书送到家里来了!

“这里头还有几本兵器谱,我看姐姐有时候会跟黎江黎淮学武功,也许你用得着!”

傅真深吸气,压住心头翻涌:“多谢。”

“姐——”

宁嘉不赞成地拖长了尾音。这些日子,这少年也渐渐活泛了,不像过去那么隐忍沉默。

傅真接了书,摸摸他的头,快步出去了。

瞧瞧,她是那样倒霉,死在白眼狼手下,却又是如此幸运,醒过来还多了两个血脉相连的家人。

向梁家袒露身份是复仇的第一步,此时她走在去见程持礼的路上,恍惚间像掀开了一场风雨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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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我把风险断在自己这儿

程持礼在宁家前厅里站着,打量这座宅子。

这宅院一看就有些年头,虽然很气派,收拾得也很整洁,可终究是民宅。

他想到梁家那门庭,虽然主宅的门庭跟这宅子也差不多大小,但是朱漆大门,府墙高耸,五间九架,阶高二尺,处处皆显露富贵威武之气。

宁家这房子,除去占地与装潢,谈不上任何规制,不及梁家十成之一。

想不到当初在梁家住着满府最精致院落的梁宁,在家享用着最讲究的用具,在外虽非朝廷正式武官,却也是为国立过功劳,得过帝后嘉奖的一代人物,鲜衣怒马纵横山河,总归有她一份,而她如今竟蜗居在这等寓所。

程持礼禁不住一阵鼻酸,不由替梁宁委屈起来。

又想到自己少时父兄在外征战,母亲良善,却是个粗枝大叶之人,育儿上十分狂放,梁宁身为长辈,自认有责任处处照拂,又因年岁相差不大,又少了长辈的架子,少时梁宁言行中带给他的影响,少说占了一半。

如今他与其余一干曾受她诸多关照的子弟皆小有成就,行走在外无不受人敬称一句“小将军”,而本该依旧位居他们之上,受他们所有人恭恭敬敬道一声“姑姑”的梁宁,反倒却成了身份卑微的商户女。

上番在酒楼里重逢,还要承受酒兴上来的大家伙玩笑调侃,心中更是发酸,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

傅真跨入门,将一干人全皆挥退,只余杨彤张成远远地守住门口。

她道:“礼儿。”

程持礼当下立身,退后两步,扑通跪下磕了个响头:“姑姑请受侄儿一拜!”

傅真虽是与他见过多次,见他这般也是忍不住心绪涌动。

双手扶他直身,沉息道:“今非昔比,如今我是宁家的傅真,你何必执着于过去的礼数?”

程持礼泪眼望她:“在西北时,我在沙丘中迷路,是你半夜纵马来寻我,才使我免于被狼群围攻。我跟随父亲出阵,伤了手脚,又是你日夜在榻前替我喂药上药。

“你若真是意外故去,我便也只得惋惜一句与您姑侄缘浅。

“偏生你是受奸人所害,想我受姑姑那么多恩泽,却未曾替姑姑承受分毫,这一拜,又如何能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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