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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渡作为少东家,每天一下学就往纸扎厂跑,别的小孩童年是搭积木拼乐高,凌不渡的童年是给纸人刷浆糊、打腮红,那手艺练的不说有多好吧,至少也够上普通小工的标准了,赚了不少零花钱。
他去上大学后,漂流在外,倒是荒废日久,手艺潮了许多,唉,赶鸭子上架,凑合用吧。
传统的纸扎,要用竹篾扎制纸人的骨架,再糊上纸做的“皮肤”,最后皮上绘画,如此有骨有皮,既立得住又栩栩如生,等葬礼开始,一排打着红脸蛋的童男童女在死者灵位前左右排开,拉风,有气势,再等唢呐一响,哀伤的氛围马上拉满。
但凌不渡制作的这个迷你纸扎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吓人用的,又不用拉去坟头烧。人生苦短,效率为上吧。
他用超轻粘土捏了两个一高一矮的站立人偶,高的大概有九厘米多一点儿,矮的则是不到九厘米。
人偶光有腿没有胳膊,五官当然也没有,其大致形状有点类似服装行业的人体模特(歪瓜裂枣版)。
做到这一步,实话说还挺顺利的,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这给了凌少东家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之前谦虚了,我这手艺可以啊!
他想,模特都有了,接下来不就是往上糊纸吗?
只是往上糊纸……
凌不渡从超市打折区买回来的、售价高达两块九一袋的彩色画纸照头给了他一个大逼斗:让我告诉你什么叫便宜没好货!
又硬!又脆!毫无可塑性,摸久了还掉色!
实在没办法,凌不渡只能剪碎了一点一点往上拼,最后搞得两个纸人跟车裂回拼似的满身都是补丁,就连大白脸都是拼出来的,其中矮的那只一个手抖,还拼歪一块,整得左脸塌陷,别提有多瘆人。
——咦?
看着自己新出炉的两样作品,凌不渡本来还觉得很不满意,这种质量的纸人,在他家纸扎厂只能原地销毁,连残次品的标准都够不上,抬出去给孝子贤孙看见了,肯定得当场炸锅:给我爷/奶/爸/妈烧的什么玩意儿,让你通阴间,谁让你给我真.阴间了?
的确,就这俩纸人的画风,拿来烧肯定是不得行,但拿来吓人却是刚刚好……
用儿童彩笔给纸人画上五官,尤其是两朵圆圆的红脸蛋,必须安排上,那可是纸人的精髓。
最后再给拼接处补补色,掩盖一下底下的胶。
可以了,非常完美。
两个纸人很快便通过了系统的认证。
凌不渡松了一口气,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站起身来,去沙盘那里看情况如何了。
吴良还在打牌。
他今天手气是真的很顺,要啥来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手边已经攒了一大堆零零散散的钞票了,和他一个桌的牌友唉声叹气,正吵吵着提前散局算了,可吴良正在兴头上,说啥也不让走。
“没这样的啊,输了就想跑,坏人品的啊!这样以后看谁还跟你们玩,说好通宵就必须通宵,少一分钟都不行!”
啊?玩通宵的?
凌不渡有些为难起来,倒不是说人多就不能吓人了,可效果肯定大打折扣,这麻将馆又吵又乱乌烟瘴气的,加上吴良赌性正上头,纸人?滚滚滚别耽误我赚大钱啊!
第一次亮相很重要,绝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想个办法叫他提前回家?
哎,有了!
凌不渡将之前没用上的超市塑料袋拿过来,快速地用土司包收口处的金属丝(?)扎紧,做了个分成五指形状的小水袋,然后小心放进阳台那个老旧的冰柜中。
冰柜看着很有年头了,但谢天谢地还能工作,只用了五分钟就把小水袋给冻结实了。
照例通过系统认证,正想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却见沙盘中,这时突然从边缘处走进来一个新人物。
新人物穿着一身蓝白配色的校服,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尽管同样是粘土人偶的画风,但笔直的身板,清晰的五官,绕着杂乱的牌桌往前走的样子,就是给人一种清新少年的感觉,与周遭的环境形成十分强烈的反差。
注意到新人物的显然不止凌不渡一个人,那校服少年往里走的过程中,不断有赌客跟他打招呼。
“星辰这是刚放学?哎哟有些日子不见,又高一截儿!小伙子长得真帅啊,真不像你爹生的!”
“我听我闺女说,星辰在他们学校回回考第一啊!你说吴良那老王八,哪儿来的福气生出这么争气的仔来!”
“隔壁老王给的咯,哈哈哈哈……”
“草泥马的赵德开,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剪下来塞马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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