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晋级手札(清)(38)
还好,某些时候,她会得到照拂。那抹柔情,在她眼里,就是光。
长此以往,她把自己活成了葵花模样。面光时,有最热烈的面孔,只为他多片刻停留。背光时,无尽暗淡。
哪怕后来,光不再是光,而是化作无数尖刀朝她刺来,她也习惯维持着这幅面孔。
只有这样,她才安心。
灯罩里的烛火爆了一下,惊得晨音回过神来。
“派去找二少爷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秀珠摇头,欲言又止,“格格,那个二少爷…….会不会回盛京了。”不然怎会翻遍京城连个影子都寻不到。
“不会的。”晨音下意识否定,道横哪怕再生她的气,也绝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时辰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自己再坐会儿。”
打发走秀珠,晨音半趴在炕桌上,也不知怎么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隐约听见更声,五更了,道横一夜未归。
晨音没睡好,心里又记挂着道横,用早膳时精神郁郁。林姑姑进来见了,忍不住叹气,劝慰晨音几句后,说起正事来。
“这请帖是隔壁大学士府邸昨日送来,说今日是靳辅靳大学士的寿诞,请咱们府上过去见一见。昨日忙着找二少爷,奴才忘了回禀。格格,您看等会儿可要去赴宴?”
晨音也是到前日京城后,使人去给邻居送拜礼时,才知道隔壁住的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治河总督靳辅。算算时间,靳辅如今应该是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侍郎,正一品的官职,可谓位高权重。
他家送来的请帖,必是要去的。
晨音回房换了身新衣,等了半上午,还是未见道横回来,正准备独身去隔壁赴宴。就见秀珠匆忙跑来回禀,“格格,裕亲王来了,正在小花厅。”
晨音眼皮一跳,福全这时来,莫不是和庶福晋暴毙有关。
“格格,几日不见,在京城住得可还习惯?听闻道横今日因水土不服告了病假,本王左右无事,来看看他。”福全仍旧是那副温文模样。
道横今早本该轮值,但他不知所踪,晨音只好派人去王府告假,没想到竟引得福全前来。
晨音干巴巴回道,“多谢王爷关怀,我二哥他不碍事,估摸已经睡着了。”
“哦?”福全眉梢微挑,脸上带着几分了然,却并不戳破,“既然如此,那便让他在家中多休息几日吧。”道横的个性,八成是心里膈应王府,才不愿去当值。
福全欣赏道横兄妹,自然不会为难晨音。
不过,有件事他越发好奇了。
“格格,当初本王让你提条件,你为何一定要让你二哥到本王……”
“王爷!”道横从外面阔步而来,打断了福全未说完的话。福全无意捕捉到晨音眸中的紧张,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面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来。
晨音只觉得脸上发热,尴尬的喊了一声,“二哥。”
就道横的模样,只有瞎子才会信他病了。
道横没搭理晨音,态度冷淡的给福全行礼。
福全也不介意,反而笑说道,“你来得正好,本王有些话想当着你的面说。昨日之事,是王府疏忽,惊吓到了格格,本王今日特地带了礼物来赔罪,还望你们兄妹二人不要往心里去。”福全带来的仆从依次捧着礼盒进来。
堂堂亲王,若有意道歉,派家仆送份礼物便可表明态度,何至于亲自上门。道横脸上的冷淡被诧异取代,“王爷折煞了,属下与舍妹担当不起。”
他说不出那些虚伪迎合的场面话,只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就冲福全的态度,他也不能小气了。
“不必多礼,你我本就是以朋友身份相交。”福全托了道横手臂一把,“本王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你明日记得来王府点卯。格格,告辞!”
晨音对上福全眸中那抹深意,略怔片刻,电光火石间,全明白了。
在盛京时,福全曾答应她,道横永远是裕亲王府的人,受裕亲王府庇护。
今日道横告假,以福全的心智,想必猜到了道横对王府心生龃龌,不愿再入王府。所以特地亲自上门,当着道横的面向她致歉,悄无声息化了道横心中那团气不说,也免了她为难。
难怪他方才会问她,为何一定要让道横入王府。
因当日一句承诺,能做到如此地步。这等气度与为人,当真无可指摘。
大学士府邸离家里极近,但为了避讳,还是得乘车过去。
路上,道横偷偷瞥了晨音好几次,欲言又止。晨音半阖着眼不理他,到了大学士府前,男客与女客走的不是一道门,两人分开。
晨音随着婆子走侧门,入了内院。一位约摸二十左右的圆脸夫人笑着迎了出来,晨音定睛一看,又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