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懂了陈珂那些冷淡沉默背后深藏的悲悯深情，却想破头不知道他情绪的来源。

秦慕许感受到陈珂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微微颤抖，明明周围寂静无声，她却好像听到了他对她说：“我爱你。”

这声我爱你仿佛是什么钥匙，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在她脑中飞快闪过，快到她还没有理出任何头绪就消散不见。

就好像有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了，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种剧烈的悲伤和遗憾在她心里忽然奔涌，又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在一瞬间褪去。

秦慕许感受着身前男生的沉默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滴小小的泪珠从她微红的眼角滑下，秦慕许眼中茫然又无措，漂亮得让人心碎。

秦慕许觉得她没有哭，但她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却摸到了湿湿的泪，好像是身体里有两个她，一个她还在毫无所觉地疑惑着陈珂的悲伤，另一个她已经难过得哭泣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秦慕许拂去那滴莫名其妙的泪，忍住心中的隐痛和疑惑，她顺应内心的抱住了身前男生的腰，她的头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前，甚至还蹭了蹭，像是悲伤无措时祈求安慰的小白猫，又像是在安慰悲伤爱人的小小亲昵讨好。

秦慕许可以感受到男生因为她的动作而突然剧烈起来的心跳，一下下快速而有力地跳动着。

象征着他健康而生机勃勃的生命，秦慕许第一次觉得那么心安，或许是刚刚那一瞬间忽然奔涌又忽然褪去的情绪太奇怪了，她像是想弥补什么又像是想抓住什么似的，轻轻开口：“陈珂，我也爱你。”

语气真挚坚定。

很爱你，只爱你，最爱你。

陈珂像是一下子怔住了，好久才开口，声音里甚至带着些许让人心碎的嘶哑：“嗯，我知道。”

他知道他的女孩不声不响温和内敛却比谁都要深情。

前世他被迫离开她的那十年，她在国外自以为无人知道的角落日夜思念他，他在更加隐秘的地方亲眼看着她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夜不能寐。

直到最后他被作者意识逼得无路可走，为了寻找出路去自杀。

最后用灵魂状态亲眼看着他爱都不敢爱的秦慕许在他墓前哭到几乎要窒息，看她在他死后的三年里日渐消沉，看她三年后在故乡为逝去的爱人办画展，看她最后穿着她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的“雏菊”礼裙从那栋楼跳下。

那个时候他真的希望她没那么爱他。

他又想起十八岁第一次被作者意识找到的时候他意气风发拒绝配合剧情，十几分钟以后就看到秦慕许“意外车祸”。

第421章 青梅竹马篇：缺失的记忆56

他好不容易回档重来，他推开了她，他以为他在保护她，可最终结局却都是一样的，反而给她带来了无尽痛苦。

若不是想要保护好秦慕许的执念太深，陈珂觉得他早就要疯了。

在秦慕许哭着问他不要慕许的时候，在偷偷出国看到秦慕许在夜里抱着他的照片哭的时候，在最后看到秦慕许跳楼自杀的时候……

她的每一滴泪都成为尖刀利剑，将他的心刺穿一遍又一遍。

如今的陈珂，只是抱着最后一点执念，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秦慕许就是他的执念。

风轻轻吹回陈珂漫无边际的思绪，他敛下心中的痛苦晦涩，低头静静的看着这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

冷风中，他们只是紧紧的抱着对方，感受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们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懂了。

他们从始至终维持着从小到大被教育的冷静从容，哪怕心中情绪可能已经翻天覆地也不显露一丝一毫。

好像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好像十八岁以后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的相遇都是这样隐忍而克制的。

好像谁都生怕自己汹涌的情绪一不小心泄露出来就会烫伤彼此似的。

他们始终这样在表面上维持着这样的平淡。

平淡得让人悲哀。

他们之间始终充斥着浓浓的切不断舍不掉的爱。

但那爱也让人悲哀。

接连几天，身边事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陈珂每天早上拉着撒娇精秦慕许起床晨跑，然后去上课，遇上何清李桑宜的时候再一起去吃饭，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好了很多。

秦慕许也终于完成了那幅很用心的画，在李桑宜不赞同的目光里交给了王教授。

李桑宜在何清和秦慕许交作业之前，不仅一次在她们两耳边念叨过没必要，不值得，但是两人都没听。

陈珂和秦慕许都对那天晚上的事情闭口不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