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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琼再问:“小师弟你吃不下?”
陈子轻心虚地挺背坐起来:“我有什么好吃不下的。”他就着半根黄瓜条喝了一大口粥,脸颊鼓了起来。
管琼夹他做的拌黄瓜吃,香脆可口,带着点酸,她一根接一根地吃。
魏之恕也喜欢,他端起白瓷盘子,扒拉了一些到碗里。
桌上三人,只有陈子轻如鲠在喉食不知味,他有意无意地后仰身子向院子里瞧,俏寡妇拿出帕子,要给邢剪擦汗。
“嘭”
管琼跟魏之恕同时吃着黄瓜抬眼皮,他们的小师弟把碗筷撂在桌上,气冲冲地走出屋子。
然后……悄悄地贴墙出了院子。
管琼继续吃早饭,魏之恕扒拉碗里的黄瓜和粥,纳闷道:“他为什么那么怂?”
“你宠出来的。”
魏之恕凉凉一笑:“怪我。”
.
陈子轻在院子外面看见了一个小孩,俏寡妇的孩子,他们很快就蹲一起拿着树枝戳墙脚。
小孩老气横秋:“我不喜欢你师傅做我爹。”
陈子轻感到惊讶,小朋友应该不会不想要一个高大威猛的父亲吧,能骑在脖子上爬山过河,能对付坏人,有安全感,轻易就会产生崇拜的心思,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小孩给出了答案:“会打人。”
陈子轻戳出一条蜈蚣,他在小孩害怕的眼神下淡定地踩死:“不会。”
小孩有自己的一套定论,不信他所说:“你是替你师傅说话,你师傅不可能不打人,那么凶。”
“只是长得凶。”
陈子轻笑出一口好看的牙齿,小孩看他笑,就也要笑,又想到自己缺了两颗门牙,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瓮声瓮气道:“我不听你说的,我就是不要你师傅当我爹!他当我爹,我会被耻笑,他比话本里的怪物大王还要可怕!”
“不当就不当喽。”陈子轻有点不高兴,可他不会跟个小朋友较真,他垂头使劲戳土,树枝被他戳断,土渣子飞溅到眼睛里,一下就滚出了眼泪。
邢剪本来是个一心想攒钱娶娘子的直男,终会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天伦之乐。
“那是干什么的呀?”小孩的声音让陈子轻回神,他望过去,小孩说的车是儿童挖土车,邢剪按照他的构思用做院门剩下的木头做出来的,上面还有木香。
陈子轻去操作给他看:“就这样。”
小孩没见过,眼都直了,一个瞬息间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跟小伙伴们炫耀,他摸着车问:“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陈子轻摇头,“是我师傅做的。”
小孩别别扭扭:“那你师傅还,还挺厉害的。”接着又像是深思熟虑过一般,小大人似的说道:“要是他给我也做一个,我就让他当我爹。”
“你现在又想要我师傅当你爹了也没用,他不会当的。”陈子轻说,“他不喜欢你娘。”
“那他喜欢什么?”小孩急了,“我问他去。”
真到了他娘亲欢喜的人面前,只剩下害怕和胆怯,屁都不敢放一个。
俏寡妇很年轻,有身段有相貌,还在经营小铺子,想和她一起过日子的男人不要太多,她瞧不上他们,认为他们不够强大,没办法为她遮风挡雨,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和闲言碎语。
她想要的生活,只有眼前的男人可以做到,她牵着孩子的手,眼含柔情等一个期望和未来。
邢剪的鼻息里有女人的脂粉香,他从里到外都在排斥,不是寡妇不好,不是女人不好,是他自身的问题,他让小徒弟腌入味了。
“我已经有小娘子了。”邢剪道。
俏寡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顿时没了光彩,她黯然地带着孩子向外走。
可以看出她不是不明是非,要死缠烂打的人,她能随媒婆前来义庄,已是抛下女子的矜持,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媒婆连叫了俏寡妇两声都没把人叫住,她一拍大腿,朝眼光不知多高,连那么个美人都看不上眼的大老爷们道: “邢师傅,你是嫌她有个为前夫生的孩子吗?没关系,我这还有其他的人选,我下回再……”
邢剪检查补起来的墙洞,打断道:“我说我有小娘子了,你没听到?”
媒婆笑道:“你这义庄就你们师徒四个,哪来的小娘子?邢师傅,你大可不必拿这种说法糊弄人,我做这行久了,什么情况没见过。”
邢剪眉峰下压,凶相尽显:“老子没糊弄!”
媒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邢剪居高临下,神色难看:“我是大早上没睡醒,我跟你废这么半天口水。你在义庄订过棺材又怎样,我不招待了,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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