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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又失败了(35)



宗怀棠伸了伸左腿活动活动:“向师傅言之有理,我会把你的这番话带给你无所不能的厂长,请他择日就这件事写份报告给你,好吗?”

陈子轻抽抽嘴,阴阳怪气什么。

日光明媚地洒在园子里,铺在水泥路上,往阴凉的树荫下钻,宗怀棠闭着眼昏昏入睡,却在下一秒出声:“我们向师傅在工会是板报担当,厂里有个什么通知或者活动都是你写的,现在怎么常用字也错?”

陈子轻心里一突:“谁没个粗心大意的时候。”

宗怀棠把左腿叠放到右腿上面,悠悠闲闲地笑:“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诚意。”

陈子轻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怕破绽漏一筐子。

“我重写。”陈子轻收走道歉信装进兜里。

宗怀棠的眼帘撩起来点,透过那条细窄缝隙盯他:“麻烦认真点。”

陈子轻敷衍:“OK。”

宗怀棠坐直了,一副反应很大的样子:“哟,洋文啊。”

陈子轻:“……”

宗怀棠转了转厚重木桌上的玻璃杯:“向师傅什么时候喝了洋墨水,吃独食偷偷进步不带上同志可不好。”

陈子轻无语,很无语。

树荫下再次静谧。

陈子轻闻着馥郁芳香去拽头顶洋槐花,摘了串要开又没开的,用牙咬一朵吃,甜甜的,他忽然蹦出一句:“我没见你哥装过你。”

宗怀棠不咸不淡:“他不会演瘸子。”

陈子轻一噎:“我想象不出厂长装你的样子,他成熟稳重,不像你这么……嗯……”

“嗯什么?”宗怀棠无所谓地笑,“轻浮不着调?”

“我可没说。”

“哼。”宗怀棠把报纸剥开盖到脸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午睡。

陈子轻走出树荫站在太阳下吃着洋槐花,宗林喻跟任务无关,也不涉及那五个标注,就没必要特地凑上去,他又不是原主向宁,有那种盲目的崇拜之情。

厂里这么大,厂长不找他,他不去找,好几天甚至一个礼拜碰不上面很正常。

除非是开全体大会,或者被单独叫过去。

好像是宗林喻上个月外出了几天,之后就没有开过一次全体大会。

以宗林喻的处事风格,没公事的话,不可能找哪个职工唠嗑。

所以目前为止,他没见过真正的宗林喻。

无论是当大哥的,还是那对双胞胎同时出现的画面都只在原主的记忆里。

这不重要,他只在乎任务目标。

“我走了。”陈子轻吃完一串,又薅了串洋槐花拎在手里晃,白白胖胖的花,羞答答地垂着。

暖风里隐约有一道懒声问:“再见用洋文怎么讲?”

陈子轻脚步不停就要拐弯,他有点耻于自己跑到姥姥家的发音,默念了几遍才喊:“Goodbye——”

宗怀棠拖着调:“古……德……拜……”

陈子轻从他嘴里找到了安慰,神采飞扬:“古德拜!”

.

平常的傍晚,院子里这一窝那一拨地聚着,压压腿转个呼啦圈,溜一溜消消食。

陈子轻在水池洗饭盒,油咕咕的黏在手上,他问人借了点卫生纸把饭盒边角抠抠擦擦,外面传来了乐声,是刘主任的三徒弟白荣在拉手风琴。

走廊不时穿梭着轻松的脚步声,有人打了热水回来,有人正要去,他们擦到面就停下来唠一会,要是有加入进来的,那一起唠。

楼下的景象大同小异。

孙成志不知从哪浪回来的,他把自行车撂楼前,摸了把大杠,卡其色八角帽压着油得发亮的刘海,明明浓眉大眼,表情却甜蜜又猥琐。

台阶上蹲一排的工人哄笑。

“孙师傅,大杠坐过哪个姑娘啊?”

“哈哈哈,擦得啥啊,这么大风都没把香味吹没。”

“那还得是雪花膏!”

“香死了吧。”

“孙师傅魂儿让雪花膏勾没喽。”

“滚蛋。”孙成志唱着歌进宿舍楼,歪七八扭的粤语,“龙班,龙老,满雷偷偷……”

“塞干洗……偷偷压品秋老”

“西黑,西扫……”

他抓两下咯吱窝,放到鼻子前面闻闻,边唱边进了一个宿舍。

常被他搜刮的工人见到他就投降:“我这没吃的。”

孙成志在宿舍里走动,走哪儿闻哪儿。

“真的没,你别闻了!”

“瞒谁都别想瞒老子。”孙成志抓起他垫在床上的棉被,找到了一袋藏得很隐蔽的牛肉干,在对方拍着鞋底的嚎叫中得意地走人。

天黑以后过了一段时间,宿舍陆续熄灯,只剩走廊有灯火。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声嘶力竭地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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