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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渝站在病房看商家下人为他收拾物品,深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全都浸满了权势金钱无处可用的不甘心,还有无奈。
谢伽月已经在前几天出院,压根就没到出院时间,他就不住了。
如今他在小洋楼。
沈不渝的属下跟他汇报说,谢伽月剃掉头发穿回僧衣,身上一股子呛人的焚香味,似乎日夜烧香。
当时沈不渝冷嘲热讽:“佛祖有什么用,老子才不求佛祖。”
转头就连夜去寺庙,跪在佛前磕了几个响头,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沈不渝的目光锁住背对他趴在窗边的单薄身影,一闪而过把人推下楼,自己也跟着跳下去的悲观念头。
啪啪——
两声脆响突兀地响起,陈子轻在内的病房一众都看向声音来源。
沈不渝脸上两个巴掌印,他瞪着迟迟不叫出底牌的人,陈子轻被瞪得一脸莫名,也回瞪过去。
两人互瞪。
“先生,东西都收好了。”管家扶着陈子轻,“我们走吧。”
陈子轻揉揉瞪酸了的眼睛,任由老人为他戴上毛线帽,走出病房时,他说了声,“快过年了吧。”
一时间没人说话。
陈子轻咳嗽,大家瞬间就活跃起来,又是叫医生又是问他怎么样。
.
沈不渝连家都没回,直接就住进商家,他是钦点的护工,有这个待遇,商家老小没人说闲话,众人也没那心思。
这个年没过。
陈子轻的左手不能动了,开始发肿,沈不渝快疯了,他终于提起那个梦,眼前人一直不提一个字,他只好自己提了。
“你是谁?”
陈子轻才勉强吃下几个汤圆,整个人恹恹地,不说话。
“怪不得你不承认你是徐敛之,你的确不是。”沈不渝笃定,“你也不是陈子轻,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陈子轻的眼睑抖了抖,他不意外沈不渝能联想到这上面。毕竟他在沈不渝的梦里露了一手。
他意外的是,这话竟然没被屏蔽。
沈不渝凝视他有点浮肿的脸:“跟我说实话吧,我保证会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带去阴曹地府,不说给第三个人听。”
陈子轻依然不说话。
沈不渝喉头艰涩地滚动着,低低吐出一句:“那我换个问题,你的癌症会不会好?”
陈子轻摇头。
沈不渝的胸膛起伏变快:“然后呢,你这副身体活到头,换一副身体继续?”
陈子轻笑了笑:“我哪有那本事。”
旁边喘息渐粗将要失控,陈子轻怕沈不渝发神经,就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我没骗你,我真换不了,就这一副。”
沈不渝哑声:“什么意思?”
陈子轻喘不上来气,沈不渝迅速在他鼻腔里插上管子,让他吸氧,他嘴巴一张一合:“我不是说了吗,命到了,我这个人是很信命的。”
沈不渝大脑一片空白:“所以你……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陈子轻没否认。他记得他和沈不渝说过,说他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早晚都是要走的,那时候他向陆哥请求主线任务暂停的申请已经被批准,他是在对沈不渝告别。
倒不是沈不渝这个人在几个目标里多特别,是他当时想和任务世界的人告个别来点儿仪式感,而沈不渝恰巧就在他身旁。
沈不渝俯身凑近他,在他耳边问:“那你想带走什么行李?”
新鲜的说法让陈子轻一怔。
沈不渝吊儿郎当般挑起眉毛:“我?”
陈子轻咳了起来。
沈不渝及时拿出帕子递过去,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照顾起病人已经熟练,哪怕他身上的伤处没痊愈,休息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要到极限了。
看到帕子上的血迹,沈不渝眼睛通红,手不住地抖动,他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辈子馋一个人的身子馋出执念,遭了报应。
陈子轻虚弱地叫他名字:“沈不渝,我还有多久?”
沈不渝双唇抿成一条冷冽锋利的直线。
陈子轻自问自答:“应该没多久了。”他的呼吸里含着铁锈味,“我有心愿未了,你帮我。”
沈不渝攥住掌中带血的帕子:“什么心愿?”
陈子轻酝酿了会情绪,一边观察他表情变化,一边说:“我的卧室抽屉有把枪,枪里原本是三颗子弹,现在还剩两颗。”
他是一点前情提要跟铺垫都不给,直接上的硬菜,不管客人吃不吃得下,就硬塞。
他知道沈不渝是聪明人,明白他的意思。
沈不渝想笑,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你费这么大劲,养狗,喂狗,遛狗,再杀狗。
陈子轻见他跟被点了穴似的,说:“沈不渝,我救过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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