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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的太多太乱,陈子轻说出来的话却是:“吴妈,你太糊涂了。”
吴妈整个身子都在颤动,眼泪止不住地从她沧桑悲痛的眼里掉落,打湿了枕头:“我不想的,他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怎么办,他说他带回来一条狗,要养着,叫我每天下班带些吃的让他喂狗,我没多想,我就以为真的是只土狗,我说我想看看狗,他不准,他锁着不让我看,我就没法子了,随着他了,我不敢刺激他的,我哪晓得那土狗会是小亮……他拿小亮的手机发短信,他那么聪明,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骗……我心里头很难受,我……”
“小亮要是不送我,就不会让我儿子抓走。”
吴妈哭个不停:“我不是怪他,没有想着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该。”
她披头散发地靠坐在床头,满眼的凄苦:“我知道小亮是个好孩子,他担心雨太大了,我骑车不安全,摔了没人扶怎么办,所以才想着一路护送我到家,是我儿子不对。”
陈子轻看着窗外蓝天白云,这大好天气,此情此景却不咋地:“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就该报警。”
吴妈哽咽:“我怎么舍得啊。”
陈子轻说:“可是,吴妈,死了的不都是别人家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
吴妈呼吸不顺畅,她拍几下心口,声音虚弱:“他们太晚了怎么能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家就好了。”
陈子轻眉心一拧,这话他听吴妈说过,就在第五起凶杀案发生,他跟钱伟回到餐馆里聊的时候。
“那不是你儿子杀害他们的理由。”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吴妈又开始哭,“我向警方说了,我也道歉了的。”
陈子轻说:“死者的家属呢。”
吴妈毫不犹豫:“我把命赔给他们。”
陈子轻又说:“你赔上你的一条命,然后呢,他们的孩子也回不来了,都是惨死的,头骨碎烂了,多疼啊。”
吴妈抖着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他,我不配做妈妈,我明知道他爸爸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不多费些心思管教他……这下好了,我去坐牢,他一个人怎么办,一个人怎么办啊!”
陈子轻没话说了。
病房里只有吴妈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字里行间尽是让人窒息的压抑。
陈子轻朝立在门边的张慕生走去,周庆的死让小亮发布任务,牵扯出铁锤案的真凶和一段往事,这就是主线任务的全部,就这样了吧。
等等!
陈子轻刚走出病房,脚步就停住,他记得三哥说过,只要正确答案出现了就会告诉他。
三哥没告诉,是不是就代表……
系统的声音响起:“小弟,你像刚刚那么提交答案,任务还是失败。”
他悚然,猛地向后扭头,看向满脸憔悴病弱的吴妈。
头顶突有声音:“走了。”
陈子轻狠狠打了个冷战,他惊惶又发毛,神经抖颤地把张慕生拉去洗手间,语速极快地小声说:“张慕生,我怀疑吴妈她儿子不是真正的凶手,吴妈她……”
话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捂住口鼻,随之而来的力道将他掼在墙上,冰冷的墙壁和他汗热的后背相连,刺得他颤栗。
捂着他口鼻的那只手宽大冰冷,完全拢着他的呼吸,他胸口紊乱地起伏着,缺氧让他很快就产生晕眩。
陈子轻先是疑惑张慕生的突发举动,而后他猜想到什么,他瞪大眼睛,双手用力扒开嘴上的手,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我们对于吴妈家里的情况都很震惊,只有你没反应,你一直很平静,像没事人一样,就连小亮失踪你都不在乎,不关心,也不惊讶,你,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
张慕生的语气里听不出波动:“都什么?”
陈子轻嘴唇抖动,几乎笃定地说了一句叫他干毛竖立的话:“你什么都知道,你把自己当旁观者看待一切。”
不对,或许张慕生不确定,只是怀疑,所以吴妈才能照常在餐馆上班。直到事情水落石出。
无论怎么讲……
陈子轻蹙起眉心看着张慕生,眉眼间瞬间就蔓延一层亲昵且自然的埋怨之意:“你为什么不跟警方说呢?”
张慕生眼眸低垂,长睫盖下来遮挡眼中情绪,他摩挲捂过少年口鼻的那只手掌心里的湿润残留,语调轻描淡写到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说,说什么,我为什么知道,我凭什么知道?难道要我告诉警方,告诉你们,告诉所有人,我的人生重来过多少次,然后被送去精神病院电击,一天喂七八次药,痴傻流口水,做一头吃了睡睡醒吃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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