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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们怎么不去稻床?”梁云问。
梁津川淡声:“不想去。”
“我跟我妈也没去。”梁云坐下来,“我妈叫我躲砖房里,我说那不安全,她不听,就觉得砖房是铜墙铁壁,幸好没大震。”
梁津川没有要聊天的迹象。
梁云闭上了嘴巴。
过了会,她忍不住打听:“嫂子去陪读是他自个儿瞎起劲吗?”
“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县里,到首城找工作万一被骗了,”梁云稍作停顿,“我就怕他自己被骗了,还要连累你,到时耽误你学习。”
见草地上的人没有动静,梁云说出想法:“要不我让我妈劝劝他,不让他跟着你去首城了,他在卫生所的工作
做得挺好的,这里又都是他的熟人,知根知底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梁云莫名地打了个抖,她搓搓褂子下面长出来的鸡皮疙瘩:“哥,你看呢。”
小山坡明明有风声蛙声蛐蛐声,却呈现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梁津川说:“他不去,谁照顾我这个残废?”
梁云哑口无言。
“你有假肢了,可以生活的,学校还有同学老师,”梁云根本不相信堂哥离开嫂子就不能自理,她真的觉得嫂子跟去了,弊大于利。
梁津川把手枕在脑后,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梁云,少管闲事。”
梁云脸一白:“是我哪里说错了?”
“都错了。”梁津川冷冷地说完就微眯眼眸,盯着和屁股一样圆的明月。
.
村里没有再震。
小孩无知无畏,他们觉得好玩,困了就躺在爹妈的腿上呼呼大睡。
大人不敢睡,在稻床坐到了天亮。
只有几天周围几个又发生了地震,大家还往外跑,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好在都是虚惊一场,老天爷跟他们开玩笑呢。
……
一场雨后的晚上,陈子轻惊觉家里进了小偷。
钱都让陈子轻存起来了,几个屋子没值钱东西,他屋里的皮箱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没撬开。
陈子轻打开皮箱看四个大小不一长短不一的珍宝,他把这四样带去首城,在车站能不能过安检啊。
这个时代有安检吗?
有的话,也不会那么严吧。
陈子轻想得多,想得杂,他动了寄到首城的念头,邮局是有的,在县里。
邮寄的时候,工作人员会检查是不是违禁品,想想都觉得羞耻。
走火车站的零担最少也要一个月,那太久了,他哪等得起。
思来想去,还是让四个小玩意跟着他一起上火车吧,裹在一床毛毯里面,或者缝在冬天的袄子夹层里。
陈子轻想好了怎么带去首城,接下来要思虑的是,出发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存放。他瞅了瞅锁上的撬划痕,得换个地方,换哪儿呢。
公婆的屋子在隔壁,陈子轻开门进去找了找,没找到安全隐秘的藏宝地。他返回自己的屋子。
这是原主的婚房,亡夫的个人物品没有全部烧毁掉,还有一部分。
干脆就放亡夫的衣物里吧。
死人的东西自动打上了晦气的标签,不会有哪个想碰。
陈子轻把珍宝们放好,他将皮箱搬到院子里,拿出里面的几身衣物搭在竹竿上暴晒。
皮箱就空了,装进来满满的阳光。
地上铺着一小片花生混了点泥土,还有几个尝鲜的山芋。
陈子轻感觉到梁津川落在空皮箱上的视线,他扭头望去,梁津川站在厨房门口,叫他进来盛饭。
菜有小虾米炒鸡蛋,蒸熟的蚕豆,猪油渣炒白菜。
陈子轻很喜欢吃小虾米,鲜香可口,他不停地吃,不停吃地。
然后盘子就被一双筷子拨到了他跟前,撞上他的蓝边碗,他会意地端起盘子,拨一些虾米到他碗里。
陈子轻把虾米跟饭搅拌在一起,扒拉一口到嘴里,边吃边说:“津川,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梁津川吃蚕豆:“没有。”
陈子轻有感而发:“富不还乡,以后你发达了,就别回来了。”
梁津川扯唇:“发达不了。”
陈子轻放下碗筷:“真的吗?”
他伸着脖子瞅少年:“真的发达不了吗?”
梁津川顿了下,撩起眼皮看去。
坐在他对面的嫂子再三确认,像是只要他点头,他就失去了竞争二婚丈夫的资格。
你发达不了,可就不能娶我了呢。
梁津川喉头一动,饭菜被他咽了下去,他说:“将来的事,谁知道。”
陈子轻“噢”了声,不再问了。
.
家里进小偷让陈子轻意识到,财不能外露。
陈子轻一寻思,得哭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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