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抿着唇，还是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在她眼里只有那不可触及的疏离感。

再也不像他小的时候，哪怕被她强逼着学习，也会哭闹着要她抱的时候。

她心口有些闷：“阿衍。”

陆清衍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

陆母唇瓣张张合合，最后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妈妈是不会害你的，等你媳妇生了孩子我再来吧。”

或许也真怕自己身上带的不确定病毒传染给姜南书。

她虽然想要陆清衍听她的话，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害死自己的孩子。

陆清衍轻吐出一口气，语气依旧嘲讽：“母亲，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舅舅他们能带给你什么让你一心想着为他们好，他们甚至不用付出一分，就能获得好处，因为全靠你帮他们争取利益，他们只需要躲在你的背后享受，你对你的娘家人，比对我还好，现在还要来抚养我未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又是商家唆使你来的？让你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再扔几个项目给他们，让他们继续苟延残喘吗？”

陆母失语，因为陆清衍说的都是真的。

她确实是受了商家的请求，哪怕她本人并不是很愿意。

“你愿意扶贫是你的事，我不想再跟商家有什么牵扯，以后我也不会再跟商家合作，只会拖我后腿，实际上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愿意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我也随你，只是吃了亏不要再回来找我。”陆清衍说完，就直接上楼了。

他也不指望自己的一番话就能让陆母醒悟，一个糊涂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在他只言片语下就醒悟了呢？

陆母站在原地，失神很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即便保养得体但依旧苍老的双手。

她活了大半辈子，竟什么也没抓住。

丈夫，儿子，娘家人的期盼……

什么都没有。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半山别墅。

陆清衍在楼上哄姜南书：“我已经跟她说了，让她以后少来找我，所以她不会来烦你了，不要生气。”

姜南书倒不至于生气，因为她也知道陆母的德性。

就像姜母一样拎不清。

但是她命比姜母好一些，没有得绝症，娘家人再PUA她，也没有像姜母那样不管不顾。

除了想给商家谋取利益，再过分的事也没做。

除了今天，她这才怀上，还没生出来就要抚养权，姜南书都服了。

她靠在躺椅上，抬手捏了捏眉心：“真是奇葩，再过一个月我装修的房子就可以住了，到时候搬过去吧，正好我妈可以给我作伴，省得我无聊。”

陆清衍含笑看她，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黑发，轻应：“好，我都听你的。”

以前姜南书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现在反而喜欢跟人处着热闹了。

姜南书瞪他一眼：“你怎么跟我哥他们一样喜欢摸我的脑袋，我才洗的头别给我摸油咯。”

陆清衍拉了把椅子坐到姜南书的旁边：“不会，油了我给你洗。”

姜南书哼唧一声，享受此刻的宁静，慢慢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陆清衍把头搁在她的肚子上：“现在能听见宝宝吗？”

姜南书半睁着眼看他：“绿豆大小连心跳都没有，再过阵子吧。”

他小心翼翼的移开，然后把头搁在姜南书的肩头处，轻轻的抱住她。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姜南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说错哪儿了？”

陆清衍抿着唇，耳尖爬上红晕，脸皮也有些烫，他有些不敢直视姜南书：“错在我太自私了，我以为有孩子就能让你为我留下了，所以……对不起南南，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姜南书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才露出一抹笑：“陆清衍，我想走谁也拦不住我，哪怕有孩子也不行，我只会为人停留，我一开始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也请你相信我，还有，我喜欢以前的陆清衍，他阳光，温暖，亲和，很温柔爱笑，他身边有很多朋友，所有人都喜欢他。”

姜南书说到这儿，紧盯着陆清衍的眼睛，笑道：“也包括我。”

他眼眶一瞬就红了，桃花眼里湿润，泛着水光，他低头埋在姜南书的肩窝，姜南书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打趣：“陆清衍你怎么这么爱哭，要是让爷爷知道，指不定说我怎么欺负你呢，你自己数数，跟我在一起你都哭多少次了。”

温热的泪在姜南书肌肤上晕染开，很快变凉。

陆清衍僵着声音：“我没哭，我眼睛进了沙子，我躲着揉揉就好了。”

姜南书没忍住笑出声：“那你赶紧的，我怕等会儿我衣服都被你哭湿了，还有啊，没有第二次了，你再做这种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跟我讲，不要对我隐瞒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