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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慢了一步罢了,你便开始故作姿态,你分明是没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你邺国工匠十数年来,首次来参加霁春匠工会,一来便如此狂妄自大,别以为我们非得投你这处!”
“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说不准我们没投的,还是侥幸逃过一劫了呢。”
郑曲尺阻下被气得打算怒骂回去的牧高义,她道:“我自问给的时间并不短,可你们到现在没投上票,无非有两点原由,一是心底始终对邺国工匠有疑虑与打算,才会慢人一步,二则是你们并非对盘龙马车非它不可,所以左右为难,既是如此,我便替你们决定,放弃,另择展品。”
她的话,就像一刀划开了他的胸膛,将他们底下的心思敞亮地公布于众。
这些人顿时脸色遽变。
“你胡说!”
“就是,我、我就是腿脚不便,这才慢人一步。”
看他们那心虚狡辩的样子,让郑曲尺看了只想笑。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若霁春匠工会是公平公正的,那你们有选择的权利,我们也有拒绝的权利,对吗?”
“阿青施主说得没错。”
这时,一众商贾的后方响起一道极为赞同的声音,叫他们转过头。
只见住持弥苦与公输即若一道前来,一见到他们现身,众商贾先是讶异,下一瞬则下意识收敛起脸上的猖狂与愤怒,掩饰住眼神,迅速避开出一条路来。
他们心底犯起了嘀咕。
“怎么是弥苦住持来了?”
“难不成,这盘龙马车也惊动了他们?”
他们侧过身,见到弥苦法师,合十鞠躬,静待他自面前走过时,并道声:阿弥陀佛。
弥苦的身份,自是一出现便担了主位,他当众道:“在霁春匠工会上,来此处参展的商贾,可为中意的工匠展品投票,虽以往并无个例,但的确若为公平公正,工匠也有拒绝被投的权利,双方意愿皆要尊重。”
弥苦看向郑曲尺。
当郑曲尺看到弥苦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不是之前那个为他们引路、讲解“霁春匠工会”上规则的灰衣僧人吗?
怎么摇身一变,就升职加薪走上了僧人巅峰?
“阿青施主,认不得贫僧了?”弥苦温文有礼地问道。
郑曲尺皮笑肉不笑:“……我们何时见过?”
弥苦闻言微怔,继而笑了笑:“是,是贫僧记岔了,初次相见,贫僧弥苦,乃悟觉寺的住持。”
郑曲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邺国工匠阿青,见过住持。”
弥苦面容恬静淡然,见不少人的眼睛都朝他旁边之人打量,便为众人引荐一番:“想必你们还没有认出来吧,贫僧身侧这一位,便就是鼎鼎大名的北渊公输大家,他为人低调,倒是甚少人见过他真容。”
公输即若转过脸,眼神遽然犀利地盯向弥苦,没料到他会忽然提及他的身份。
当真?
他果真就是现今工匠魁首公输即若?!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下转移到了公输即若身上,纷纷瞪大了眼睛,惊奇、激动又欢喜。
这会儿的弥苦,祸水东引,倒是能落得一个五蕴清静。
“敢问,您、您当、当真是公输大家吗?”
郑曲尺耳朵一嗡,也倏地看了过去。
这位与弥苦住持同行的男子,就是当初与她在福县相识的“黎师”,也就是公输即若?
她观他有一身清冷风淡的气质,举止优雅而自矜,看人时,表情如同冰雪无所撼动,唯一双眸子在瞥睇凝望之际,明慧至间,蕴秀其内。
原来真实的他,长这样啊。
虽然他的脸变了,但一旦确认他就是公输即若,就能慢慢将他与那个“黎师”相契合,除了一张假脸与一个假名之外,他身上其余的部分倒是没有怎么变。
她认出他了。
可他,认得眼前的这个她吗?
她神色略紧,微微颦眉,并不想此刻露出端倪叫他察觉。
虽然“霁春匠工会”自举办以来,没有哪条规矩说不准女子前来参加,但她以“阿青”的假名来登记工匠名,却是经不起细查的。
一旦有心之人按一个名目来办她,那也是有理讲不清。
现在只寄托付荣的易容术,要胜于公输即若,让他不对自己生怀疑。
“方才贫僧与公输大家在旁,也观听了许久,对于阿青施主所讲的马车,甚感兴趣,既然阿青施主定制的规则,众商贾已达成,不知接下来你打算要如何展示?”弥苦话归正题。。
郑曲尺正与旁人一般,对公输即若的现身,表现出一副狂热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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