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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她低哑迟缓的声音响起:“是吗?那这种圣药,你有吗?”
无事提起这一档子事,她自不信他是心血来潮,或单纯只是为了嘲讽她。
陌野覆下腰,一臂肘于膝上,大片阴翳笼罩在他英俊的眉眼间:“我当然有啊,可你要拿什么来换这么贵重的药?如果你觉得爷还能再被你的虚假承诺骗一次,你就是在做梦了,你最好将之前的交易先兑诺,说不准……”
郑曲尺一听他那儿有药,所谓的圣药并非一个虚无缥缈的说法,这才定下心来。
“我累了……”
她已经耗尽了精力,清醒了一会儿,人便又浑浑沉沉晕厥了过去。
话说到一半,对方就不醒人事了,就只剩自己在这自言自语,陌野“腾”地立起身,怒火高炽,并恼怒地踢翻了一侧矮凳。
“真是麻烦,去唤军医过来!”
“是。”
守卫立刻前去。
——
陌野并非时刻都守在帐中,等军医挎着药箱小跑过来时,他已经抛下这些繁琐烦事,去办公务了。
军医也无须任何人打下手,守卫出去之后,他便熟头熟脑地放下药箱,将陌野踢翻的矮凳摆好,坐在床榻侧为她把脉。
良久,他得出结论后,便唤来守卫,让他去端来煎好的药汁,在喂郑曲尺喝下之后,又取出银针,在她的额心、太阳穴、十指处,针炙一遍。
大约停留半个时辰之后,他准备收针时,郑曲尺再度睁开了眼睛。
但因二度昏迷,又烧了昨日一天,现在一时半会儿反应还有些迟钝。
“姑娘,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问候,郑曲尺偏过眼,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正笑眯眯地瞅着她,态度和蔼。
她稍定了定神,低语道:“你……是军医?”
“嗳,老小儿正是,你可感觉好一些了?”他又问道。
郑曲尺轻轻地点了点头。
的确好一些了,至少之前那种头晕目眩、心率漏拍的心慌迹象,已经消失了,虽说仍旧虚弱不堪,但至少不会更加难受了。
“多谢军医。”
“你少讲些话吧,一会儿我唤人给你送碗麦糜,你多少喝些,等明早起来的时候,我过来替你再针炙一遍。”
郑曲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唯客套道:“麻烦军医了。”
曾经因为陌野的关系,她对巨鹿国不太感冒,但此番得军医悉心照料,这让她体会到,无论在哪一国之中,都有那心肠歹毒之人,亦有那与人和善之人。
即使是军营。
当然,她估计前提是,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只是单纯将她当成一个病人,否则依邺国跟巨鹿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他们岂能毫无芥蒂地善待一个邺国工匠。
军医多看了她两眼,这孩子皮肤黑得寒碜,但却既懂礼貌又叫人瞧着乖巧可人,难怪会得司马欢心。
他在收针之时,不由得放轻了几分力道,安慰道:“烧已经退了,但你的伤口还得上药,你放心,老小儿的药很灵,上过后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疤痕。”
上药?
经过一通联想,郑曲尺神色忽地紧张起来,她抬起,见身上衣物尽数换尽,忙道:“是谁给我换衣上的药?我身上的东西呢?”
她说着,人便要翻身坐起来,可只要一动,就不可避免会牵扯到周身伤口,她痛得额头冷汗颗大直冒,干皮的唇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哎呦,你这是干嘛啊,你的旧衣跟东西都放在那儿,你别急,别起来,老小儿给你拿就是了。”
军医赶紧收好银针,就去床案头,翻出妇人替她换下的那一套血衣拿给她,同时又将她身上摘除下来的物件一并抱去放在床边,安她的心,省得她乱折腾伤上加伤。
郑曲尺没理会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找到那个用红绳圈吊起的金玉手镯,便紧紧攥在手心之中,轻颦的眉眼这才松展开来。
军医一看,笑着打趣:“这么紧张啊,这是心上人送的?”
“……”
她现在身无分文,这是唯一的硬通货币了,他给她讲这是什么心上人送的?
不好意思,她这人比较务实,没有太多儿女情长,她只知道假如往后真走投无路了,她就变卖了它换钱生存。
之前穷得叮当响,这会儿自然得将钱看得紧些。
“咦?这里还有一个……”军医的声音滞停,失神地盯着手上捞起的一枚牌子。
郑曲尺抬头,发现他的不对劲:“军医,不知是否见过这个?”
军医手上那一块小牌子,牌身非玉非木非石,是一种很特别的材质,如同某种炼制过的金属,遇热不透,遇冷不凉,颜色浅黑似棕,正是当初“黎师”为答谢她的救命之恩,特意送来给她的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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