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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不得不说,郑曲尺知道这种机会很难得。
以后的事变化莫测,她没什么大本事,除了会些土木工程建设,俗称基建外,她就一普通老百姓,除了拿着这点本事来挺起腰杆讲话,她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它办法,能让别人认认真真将她的话当回事。
她在平复下心情之后,咬字清晰道:“祸不及家人,桑瑄青只求一件事。无论以后,我犯了将军你怎样的忌讳,或者你认为我做了什么错事,都希望将军只针对我这个罪魁祸首,而不要去伤害到我的家人。”
郑曲尺知道宇文晟一直怀疑她,这种极高的戒备心不是她投诚就能够消弥得了的,更何况她的确心有鬼,如今墨家的细作被她送进牢里了,她不确定他们是否会供出她来。
到时候,身份彻底暴露,她又该怎么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总之,将自己身上的砝码加重再加重,重到宇文晟一起杀心,都还得郑重思考一下她的命,究竟是一把捏死爽快,还是留着好好发挥其价值。
宇文晟情绪肉眼可见的恶化:“你提要求,只为了别人?”
蔚垚等人一下都被她整破防了。
她讨要来的承诺,竟然不是为了让她自己飞黄腾达?!
郑曲尺眉心微紧,不赞同他的说法:“不是别人,他们是我的家人。”
“本将军可以答应你,可你确定要将拿命来堵的承诺,用于庇佑他人身上?”
都说是家人了,他这一会儿“别人”,一会儿“他人”,搞得跟他没有家里人似的。
郑曲尺腹诽完,臆想了一下或许可以多提个附带的小小条件,但又不太敢理直气壮,于是脑袋低下,快速道:“当然,这县里给匠师开的工钱,我也能享受到就好了。”
宇文晟耳力自然不会错漏掉她的话,他挑了挑眉,声似蕴含无限美好道:“你能进来都是靠着走后门,还想要拿稷下学府匠师们同等的工钱?”
噗——尖刀刺心。
穆柯头低得更下了,他就是这“后门”,没啥比当众被上司点出来当反面教材更尴尬的事了。
郑曲尺咽下一口老血,为了给自己争取应得的待遇,打算跟他讲讲道理,算笔帐。
“可如果用我的方法,就能替将军节省多少的秫米?瑄青也不是想邀功,主要是将军你不知道,我苦啊,我家中有一个痴傻幺妹需要医治,还有一个瘸腿的哥哥需要医治,最近家里又增添了一个眼疾的家人需要医治……”
说到这,郑曲尺自己都觉得自己好惨啊,目含热泪。
其它人一听,也诧异地看向她。
这是何等凄惨的一家子啊!
要不是这会儿站在这里的主事者是活阎罗,他们都想给劝一劝,给她吧,给她吧。
“我若一直耗在工事上,他们该怎么办?我若不小心出现了事故,他们该怎么办?至少我想在正旦(过年)时,能够多赚些钱给他们买些过节过冬的东西,再留些钱财给他们傍身以应对各种困难。”
说起钱来,“桑瑄青”好像一下就什么都不怕了,宇文晟瞧她那死要钱的德性,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他的妻子郑曲尺。
她好像也对财帛十分执着,不惜在新婚期便离开了他的身边,非去外务工赚钱。
正所谓迁怒就是这么一回事。
“哦,又是为了你的家人吧,本将军感于你的一番内心,不如这样,你若因工殉职,那本将军就替你将抚恤金送到你们桑家,你觉得这样付你的月钱如何?”
郑曲尺脸一下就僵了:“……”
他就不能让她活着的时候领到月钱,非得盼着她死后再烧纸?
这时蔚垚忍不住,替一脸苦逼的郑曲尺说了一句话。
“将军,桑瑄青所言当真,这件事情卑职知道,桑瑄青一家在河沟村算是出了名的惨,他大哥瘸腿,幺妹还小,但脑子不太灵光,他们家房子前不久被人烧了,这才刚修好……若非为了生计,他也不至于找人走后门,跨行跑来当这又苦又累的石匠活。”
郑曲尺以为宇文晟听了别人的佐证会因此同情她,于是赶紧点头。
可没想到宇文晟简直郎心如铁,嘴还毒舌。
他似觉得很有趣,雪上加霜道:“那加上你,你们一家岂不属于病弱残缺全占了?”
大可不必……加上我吧。
郑曲尺黑线。
看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小黑脸更黑了些,宇文晟的恶趣味得到一定满足,倒一下好说话了:“既然你们一家确如你所言的惨,那工钱便涨涨吧。”
卖惨有奇效啊。
郑曲尺绝不给他有任何反悔的机会,立即应下:“谢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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