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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朝中事务变得井然有序,朝轻岫也就不再多留,点齐人马便出发向北。
然而仅仅过了两个月,定康内便有噩耗传来。
官家某日微服出宫,前往外家散心时,不幸遇刺身亡。
消息传开后,全城哗然,卓希声立刻控制王家上下所有人,同时禁军也做出反应,派人封闭宫城,免得事态扩大。
作为四朝老臣的司徒元不顾自己早该退休的年龄,再度站出来压住局势,随后御史杜知鸣上书,怒斥王家十大罪状。
第一是欺君罔上;第二是僭越不臣;第三是因私废公,为一己之利,排挤贤良;第四是欺君媚上,将官家置于险地……
杜知鸣痛快地骂了一遍后,其余御史随之跟上,跟着将王家骂的狗血淋头。
——大臣们都很有默契,毕竟皇帝驾崩肯定要有人担责任,此事本来就是王家没办好,罪责自然也得落在他们头上,免得牵连他人。
司徒元一面稳定局势,一面给朝轻岫写了信,令人快马加鞭送去,请她立刻回京主持大局。
越是动乱时节,越需要手腕强硬之人坐镇。
*
定康城。
在旁观者看来,朝堂中的风波好似永远没有彻底安定下的一天。
清晨时分,数十骑士策马入城,然后径直往宫中行去。
在得知小皇帝驾崩的噩耗后,朝轻岫甩下车队,带着心腹随从先一步回京。
朝轻岫一早入城,进宫时,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她在宫道上见到了司徒元。
两月未见,重逢时,这位历经四朝,功力深厚的威定公,似乎又沧桑了一些。
朝轻岫由衷道:“司徒大人辛苦。”
司徒元先叹了声气,然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告诉朝轻岫知晓。
朝轻岫点点头:“既然王家诸人已经被控制住,那何时处置都无妨,现下的问题是,官家去世时并无血脉留下。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只好在兄弟姊妹中挑选新帝。”
她没把话说完,不过谁都能意识到,剩下那群人里,与先帝年龄最相当的只有殷二十一郎。
司徒元看她一眼,道:“卓尚书控制王家那些人后,仔细调查往来书信,怀疑二十一郎恐怕跟行刺之事有干连。”
虽然卓希声现在并无明证,但只要二十一郎有嫌疑,就等于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机会。
而且司徒元也并不觉得二十一郎无辜。
无法遏制住对权力的贪欲是人类的本性,对殷二十一而言,只要弟弟死去,他就有可能登上皇位。
一步之遥,就是君与臣的分别。
殷二十一郎年纪太轻,实在很难遏制住自己挑拨小皇帝与武威王之间关系的想法。
朝轻岫神情从容:“就算二十一郎不行,那还有十九娘。”
司徒元目光复杂地看着朝轻岫:“原来武威王想拥立十九娘继位?”
朝轻岫没有直接回答,只轻轻笑了一下:“我为人臣子,岂能轻言废立?还是先给十九娘递个消息,瞧瞧她的态度再说。”
司徒元闻言,没忍住“呵”了朝轻岫一声。
倒不是司徒元不够稳重,只是两人认识太久,也太熟悉,考虑到今后“呵”她的机会不会很多,司徒元决定坦率表达自己的心情。
被“呵呵”的朝轻岫果然只是微笑。
司徒元按照朝轻岫的意思,将消息递了出去。
从永平元年开始,殷十九娘就时常出入武威王府邸,四年前还在朝轻岫的上奏下被封了君侯,两人名为堂姊妹,实则有些师徒的意思。
得知小皇帝去世后,殷十九娘就一直老老实实闭门不出,直到看见了旁人给她递来的一张纸条。
殷十九娘看了纸条许久,末了将之放在蜡烛上,看着纸条燃烧殆尽。
三日后。
殷十九娘联络大夏宗室亲贵,联名上了一封劝进表,希望武威王继承大位。
“……”
十年过去了,在朝轻岫的用心经营之下,她的宗室身份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承认,官方上的名字也改成了殷姓,只是平日不讲究时,还按旧日称呼来。
普通百姓大多发自内心地认为武威王是皇帝的堂姊,与此同时,朝中与朝轻岫有关联的大臣数量也越来越多。
哪怕平时跟朝轻岫关系不亲近的人,相处这么些年后,也渐渐觉得,起码武威王本人处理问题的能力不错,对事情的分析挺清晰,性格也算稳定,据说还学过武功,不似短命之相。更要紧的是她对北臷态度强硬,而且看上去能将强硬的态度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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