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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司徒元的资历,举荐人才之事完全可以自专,不必非要与朝轻岫商议,他言语间之所以有些犹豫,只怕是因为此次想要推荐的人才身份不同。
司徒元说起此事,面上也露出点无奈来:“其实还是王家那边的事情……”
朝轻岫:“王家……”姓王的人太多,朝轻岫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司徒狄大人是说天子的外家?”
天子母亲姓王,本是宫中的一位宫人,生了孩子后才被封为少使,平素很不引人注目,物质待遇也非常一般,在天子一岁多时,不幸因为伤寒去世。
不过王少使本人虽已不在,家族中却还有旁人,如今二十二郎登基为帝,王家自然想要乘势一飞冲天。
司徒元:“是,按照朝中制度,天子登基后,按例该赏赐家人一些爵位官职。”
朝轻岫:“既然有规制在,那就按规制办便是,免得让人觉得天子年幼,可以生出轻慢之心。”
司徒元也是这个意思。
如果天子已经亲政,朝臣们肯定得反对天子大肆封赏外家,就算赏,也决不能赏得太多,免得让人绝对的皇帝偏私。问题在于天子现在还不到三岁,给王家的封赐太少,旁人不会觉得是天子生性克制,廉洁守礼,而会认为是摄政的大臣无视天子权威,想要借机打压可怜的小皇帝跟他的外戚。
朝轻岫跟司徒元都清楚这点,于是给王家老大人直接封了君侯,安排到户部,又从王家挑了些人,分别安放到了翰林院跟御史台等地,做些清贵有地位的工作。
三岁的小皇帝似乎很是高兴,他住在宫里,接受着所有人精心的照顾与保护,还能常常跟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以及比自己大五岁的姊姊一块玩耍。
等王家身份被人为提高后,小皇帝的玩伴顿时变得更多了一些,除了有时候得被人抱着听大臣们说些无聊且难懂的问题外,他的日子一直都十分好过。
在一片忙碌之中,这一年慢慢进入了尾声,第二年,大夏改元永平。
朝轻岫之前开恩科的建议终于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因为事情安排得有些急,所以此次恩科规模不算大,徐非曲得到消息后,为了支持上司,干脆挽袖子下场,最后考了第二十九名。
知道徐非曲的成绩后,朝轻岫还有些遗憾,觉得是王府这边事务繁忙,徐非曲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复习时间不足。而且考官们在拟定名次时,也会因为徐非曲算朝轻岫的门人,刻意压制她的成绩。
不过此次考上进士的人除了徐非曲之外,还有好几个朝轻岫认得的人,比如重明书院的杜知鸣跟高怀书,就同样蹭上了进士名录的后半截。
以这些人的年纪,无论名次如何,只要能够考上,就已经很了不起。
朝轻岫看着今年的进士们站到朝堂上,每一个都显得那么意气风发,心中微微有些感叹。
一代新人换旧人,朝堂中属于先帝的痕迹越来越少了。
殿宇还是原来的殿宇,人却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华丽热闹的宫苑慢慢沉寂下来——自从失去主人后,那些美丽的楼台就仿佛一夜间褪去了鲜明的色彩,变成了沉默背景的一部分。
中官们曾经上书,小心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希望武威王能同意多批些钱款维护宫廷,免得皇城看着太过颓丧。
武威王表示户部不是她在管,然后新任的某位姓许的户部侍郎就将这份请奏打了回去。
户部的理由很充分,刚刚办了先帝的丧事,国库十分空虚,而且现在小皇帝才三岁,活动范围有限,宫殿修了他也不会去住——这其实是好事,尤其是对保护天子安全的禁军而言。
北臷那边知道先帝去世的消息后,数派刺客入京,有几次还成功混入了宫城,若非禁军防守严密,几乎每一回都能杀到皇帝身边,最惊险的一次,此刻已经直接跑到了天子寝宫的外殿附近,幸而朝轻岫当夜正好住在宫里,发觉不对后,立刻出手阻拦,最终以重伤为代价,击退北臷刺客。
事后朝轻岫干脆请了带剑入内的许可,夜间时常值宿宫禁,有时还会直接睡在外殿处,兢兢业业守卫天子安全。
永平三年,朝中又正式开了一次科举,此次录取的进士名单中,重明书院学生占比显著提升。
因为朝轻岫进京前久居江南,且与原重明书院山长应律声交好的缘故,那些进士多被人为是武威王一党。
御史们嘀咕两句,也没揪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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