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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念安点点头——这就能解释在挖东西时,陆月楼为什么要留荀慎静去看守老宅。
宿霜行虽然同样在为陆月楼说谎,态度却敷衍得多,并不介意其他人发现真相,可见怀恨已久。
调查到现在,基本可以认为,此事的确是陆月楼一手谋划。
韦念安感叹:“那位宿姑娘好深的心思。”
益天节:“宿霜行之前能在问悲门中潜伏多年不露行迹,显然是个善于谋划之人。”又道,“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要为通判效命。”
韦念安并不反对:“她本是月楼的下属,如今月楼去世,来我这边,也是应有之义。”
再谈起陆月楼时,韦念安的情绪颇为复杂,有庆幸也有遗憾。
庆幸在于自己早早防了陆月楼一手,没告诉他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直接试探出了陆月楼的忠诚与否。
遗憾则是陆月楼到底算个颇有才能的人,平时也为自己分忧不少,一朝身故,犹如斩断了她一条臂膀。
韦念安想,经此一事后,那些由陆月楼笼络而来的江湖势力不知还有多少愿意继续为通判府效力。
还有陆月楼养在府邸中的护卫,那些人原本也可以算作韦念安的下属,有什么危险的任务,都能让他们去办。
现在却不行了。
那些人变成了半下属半俘虏的身份,想要妥善安置,就得比平时要花上更多的心力。
韦念安越是计算,越是为自己的损失叹息。
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多值得在意,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结义弟弟。然而人马、权势、地盘上的减少,却无论如何不能不让她觉得遗憾。
韦念安是官府中人,想要直接统辖江湖豪强终归有些不便,她一直利用陆月楼来做这件事,却忘了给陆月楼准备一个合适的备份。
文博知或者可以接替陆月楼的工作,但忠于陆月楼的那些人肯定会对为韦念安效命的文博知感到不甘,应当如何调节这之间的关系,确实很让人头疼。
想着后面需要处置的事务,韦念安顿觉头疼,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怜惜陆月楼的生命,对益天节的不满反而越发浓郁。
就如朝轻岫所言,当初发现陆月楼态度不对时,益天节首先还是应该选择安抚,就算仍然觉得陆月楼有反意,也应该徐徐图之,怎能当街击杀。
韦念安回忆当初的话,忍不住想,难怪朝轻岫武功在年轻一辈里不算第一梯队,却能成为问悲门主。
起码这个小姑娘的大局观很好,而且遇事沉着冷静,总能在恰当的时间给出正确意见。她的优点,恰恰是许多只懂得用武力说话的江湖人所欠缺的。
韦念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与姿态恭谨的下属相对沉默,她看着房中的书卷,一时想起了以前上学时的岁月。
以前上学时,韦念安曾听一个喜欢偷懒的同窗说过,人只要开始考虑问题,就有数不尽的问题需要解决。
出仕后,韦念安一次又一次验证了那位同窗理论的正确性。
比如今天,她才在想着陆月楼身故的问题,问题之一就主动找上了门。
一位因忙碌而显得憔悴的侍卫前来回禀:“六扇门的伍大人过来拜见通判。”
韦念安皱眉:“他来做什么?”
这些日子,不愉快的神情越来越常出现在她的面孔之上。
益天节低声:“多半是来查前几日的陆府前斗殴之事。”
韦念安面色愈发凝重。
她当然不是想不明白伍识道的来意,只是不希望这么早就去跟花鸟使打交道。
陆月楼在交战中被益天节所杀,而且杀得还特别不加掩饰,连找人顶罪都做不到,完全满足花鸟使的干涉条件。
韦念安之前刻意将案子压在手中,就是不想让燕雪客等人插手。
至于伍识道,他乃是孙相的门人,性格圆滑,一般不肯得罪别人。
所以听说来的人是伍识道时,韦念安就有些怀疑,觉得对方会来见自己,说不定是得到了京中的授意。
韦念安:“既然来了,总不能不见,就就请伍大人过来。”
在韦念安对伍识道前来之事感到不满的时候,伍识道本人也略觉不安。
……他当然不愿意来触韦念安的霉头,可谁能告诉他,今天早晨,朝轻岫身边的护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提醒他别忘了履行自己花鸟使的职责?
被迫进入工作状态的伍识道只好跑到了韦念安府上,见到那位通判大人后,他先叹息了几句城中治安,然后道:“听说陆公子去世当日,有通判府的人在陆府附近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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