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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很仔细,一边洗脸还一边对着镜子端详,时不时会用毛巾擦一下脸上的皮肤,似乎是想看自己的面孔是否会因此发生某种变化。
镜子中的陈微明的皮肤略显黝黑,而且眉目寡淡,加上那身堪称江湖大众款的灰色的外袍,看起来的确十分不起眼,很容易让人产生“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疑惑。
陈微明端详片刻,点了点头,然后放下铜镜,躺到床榻上开始小睡。
等陈微明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略有些黯淡。
外边有脚步声传来,陈微明推开门,正好看见一个女使向着自己走来。
女使微微躬身,道:“陈姑娘,今日桂老板做东,你要不要一块去园子里听曲?”
桂老板显然就是钱大富提到过的桂堂东,他是问悲门的老朋友,来艰虞别院就跟回了家一样自在,此次还理直气壮地喊了乐师上门,说要在园子里请客。
陈微明:“我从未见过桂老板,也能过去吗?”
女使抿嘴一笑:“桂老板一向大方,早就说了要请整个别院的客人,无论是谁,只要想去,都请赏光。”
陈微明:“既然如此,自然是却之不恭。”又道,“隔壁的钱掌柜呢,她要不要去?”
女使:“她跟重明书院的徐君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陈微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姊姊为我引路。”
别院中遍植松柏,远近都是一片冷肃凝重的翠色,悠扬的笛声就从松柏间随风吹来。
陈微明停下脚步,她站在原地听了片刻,随后轻轻颔首,面上略有叹息之意,似乎十分佩服吹笛人的技艺。
花园距离客房并不远。
此刻夕阳还未全落,园子里就提前挂好了防风的羊角灯,尽可能驱散夜色带来的阴沉感。
一个长相清雅的中年人坐在水榭当中,闭目静听笛音。
水榭很是宽敞,虽然已经坐了十来人,却一点不显得拥挤。
钱大富看到陈微明,向她使了个颜色,又瞧了瞧那个中年人,示意对方就是桂堂东。
陈微明随着引路的女使走近水榭,在她踏入的第一时间,桂堂东就睁开了眼睛。
“在下陈微明,见过桂老板。”
桂堂东笑呵呵:“陈姑娘请坐。”又问,“原来你也是老诸的朋友?”
老诸指的是诸大总管,门中许多内外事务都由他负责,在江湖上交游十分广阔。
陈微明:“我不认得诸大总管,只是以前见过岑门主,所以特来拜访。”
这句话没有引起别人的惊讶,毕竟光永宁府一带,自称跟岑照阙很熟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陈微明拱了拱手,然后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坐下,坐在她附近的,是两个穿着僧袍的青年。
两人的发型完全一致,服饰也差不多,神态动作同样十分相似,若不是五官存在明显的差异,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对双生的兄弟。
离陈微明比较近的那名青年衣袍洁净,面若芙蕖,见到新的客人过来,双掌合十,向她一稽首,然后道:“陈施主认得岑师弟?”
陈微明痛快承认:“是啊,岑门主当时夸我资质好,还教了几招刀法。”
青年微觉惊讶:“……施主学过岑师弟的武功?”
陈微明:“我记得好像是叫《伽蓝刀》。”
青年露出了然之色。
一般来说,师门武功无故不许传到外面,《伽蓝刀》却是岑照阙自行悟出,出师前留了副本在寺当中,所以不受约束。
青年:“同辈当中,唯有岑师弟在武学上天份最高,既然他说你资质出色,便一定不错。”
陈微明欠欠身:“大师过誉。”
交谈间,陈微明知道青年法号玄慧,早岑照阙一年拜入红叶寺中,所以算后者的师兄。他旁边那个和尚名叫玄识,入门更早,如今也在明相大师座下受教。
玄慧今次到问悲门来,也是想见岑照阙,然而岑照阙闭关静修时留的话是不见任何外客,问悲门弟子不敢将老大师门之人拒之于外,去又不敢替他通报,只好暂时留在别院中住着。
作为出家人,玄慧在江湖上毫无名气,本人又一副波澜不惊,半点不着急的模样,别院弟子也就安心下来,请他等一等,看那天门主出关,再请他见面。
除了玄慧玄识两人外,水榭中还有许多客人,坐在他斜后方的是两位年轻男子跟一位姑娘,前者相貌颇为英气,名叫冉何庸,后者则文弱些,名叫王元蟾,至于那个姑娘,名叫庄自华,说是本地猎户,有时会给艰虞别院送货,时不时就会留下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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