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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伯寿呵呵笑道:“老夫镇日在家中闲坐,倒是愿意留在庄子里,不过这位小朝帮主还有王掌柜,可都是忙人。”
王占定拱手道:“实在是斋里有事。”不二斋各个城的大掌柜拿的分红都很高,他少去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
朝轻岫:“我与非曲本打算晚饭后就动身,如今已经是多留了一夜,再不回去,只怕家里人就要来找了。”
正常状态下,大夏城内没有宵禁,城门落锁也比前代要晚些,要不是不想冒雨赶路,朝轻岫纵然在绿波庄吃了晚饭消遣一会后再走,也完全来得及。
袁中阳也不强留,笑道:“既然如此,诸位一定要多喝两杯,不然下次再聚,就不晓得是何年月了。”
不管面对的是绿林豪客,还是商铺掌柜,袁中阳都表现得格外热情客气,没有半点架子。
朝轻岫收回目光,与徐非曲对视一眼——虽然都是本地官衙中人,不过韩思合是从县丞做到的县令,在郜方府耕耘日久,而袁中阳初来乍到,资历也浅,更要与人折节下交。
袁中阳有意与人结交,也顺便请了还留在庄内的官学师生过来用饭,这些人来的比朝轻岫等人晚,应该是在下午课结束后,又被周丹实拎去上了一堂晚自习。
其余学生三两成群,唯有赵作元独自坐着,期间目光几次看向路过的使女,抿着嘴,面上大有踌躇之色。
朝轻岫想了想,招呼了下过路的使女,向赵作元一指,道:“赵君那边似乎有事。”
赵作元登时怔住,她完全没想到朝轻岫会替自己拦住女使,没能及时组织好语言,面色迅速涨红,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朝轻岫难得见到比学生时代的自己更加社恐的人,干脆放下筷子,主动替她与女使道:“如今庄内有一位项君正在养伤,赵君大约是想请你们送些饭食过去给她。”
穿越后,她陆续破了不少案子,此刻揣测起一个内向学生的心思,更是轻松至极。
赵作元:“……正是。”又对朝轻岫拱手,低头道,“……多谢姑娘。”
虽然是假期,到底有教学在座,饭后学生们略说了几句功课就先一步散了,袁中阳则令人将残席撤下,又在正厅与厢房内都摆了果酒,备了叶子牌,让客人随意消遣。
屋外风声雨声不绝,朝轻岫从书架上翻到一本围棋棋谱,照着上面的棋局摆好子,一个人坐在窗子下面慢慢推敲。
史翊云不想听人讨论学问,又不敢当着祖父的面过去王占定那边打牌,索性凑了上来:“朝姑娘,我来与你下一局好不好?”
朝轻岫右手向前一伸,笑:“请。”
两人下得很快,一局结束后,史翊云数了数,遗憾道:“我输了一个子。”
朝轻岫拱手:“承让承让。”
袁中阳输了两局叶子牌后就没再打,见到史翊云的座空出来,向朝轻岫道:“旁观二位对弈,实在有些技痒,在下可否与朝姑娘下一盘?”
朝轻岫颔首:“袁兄也请。”
外间夜色愈浓,庄内女使移了两盏高底纱灯过来,轻轻放在棋秤附近。
袁中阳坐到朝轻岫对面,他来郜方府不是一两日,当然打听过这位自拙帮帮主的消息,在传言当中,朝轻岫此人不但稳重而且胆大,那些帮众对她也甚是尊敬,从任何迹象看,都不像是颜开先等人推出来的傀儡。
既然对方当真是自拙帮内能够做主的人,袁中阳就需小心应对。
蜡烛的光芒透过灯纱照落下来,落在木制的棋盘上,朝轻岫仪容温雅地坐在这里,袁中阳却恍惚间升起一种提心吊胆般的战栗感。
袁中阳定了定神,从荷包内拿出一只拇指大小,银子打造的麒麟,道:“单单下棋有些无趣,袁某就拿这个当做彩头。”
朝轻岫沉吟:“我出门时身上未曾带得玩器……”从袖袋中取了两枚重约一钱的银币,放在桌子侧面,道,“袁兄若是不怕吃亏,在下就拿此物抵袁兄的麒麟罢。”
在大夏,银币与金币本是朝廷打造出来,年节下分散给朝臣的赏赐,后来用的人愈来愈多,也就逐渐流入民间,同时具备货币与礼物的功能。
袁中阳当然不怕吃亏。
要是可以,他都希望能送对方一点礼物以便拉近关系,不过自己跟自拙帮之间交情平平,又顶着个孙相门生的门生的身份,无缘无故地过去送礼,他怕被人连着礼物一道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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