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漩涡开始缓慢现形。

不远处的韩雍从韩封辰的胸膛处抽出凝结成剑的精神力。

同时，他的身上，也被韩封辰的精神力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他们都注意到了黎幸这边的情况。

在那深邃莫名的气息传开时，他们瞳孔骤缩，同时收回了手，朝着黎幸的地方跑来。

“砰！砰！砰！”

丝缕硝烟从枪口漫出。

平静的声音带着决然。

【系统，我要放弃任务。】

黎幸垂了垂眼，他挣开被握着的手，于是锁链和枪支垂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着锁链落地，江映胸口处的狰狞伤口渐渐流出猩红的血液。

琥珀色的眼眸渐渐涣散，江映俯下身子，伸出干净的手，颤抖着指尖握住黎幸垂落的衣角。

【我是你最后的任务者——系统，和我一起死吧。】他说：【他怕疼的，我不怕。】

脑海中能够听取的声音渐渐消失，只有一片空茫的余音落下。

系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着江映的身躯倒下，它的劝诫声也戛然而止。

黎幸堪称平静的看着江映蜷缩在自己的腿旁，那只手还执着的攥着他的衣服。

余光中漩涡扭曲萎缩起来。

无边的雪花飘然落下，极寒瞬息而至。

黎幸站起身，任由江映的手掉在地上。

看着不远处那仍然没有闭上的黑眸，他向着那边走去。

冰层顺着黎幸的脚步快速向着周围蔓延，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笼罩在薄冰下方。

一旁赶来的韩雍和韩封辰，被生生阻挡于冰墙外，猩红和幽蓝的精神力朝着冰面袭去，却无法撼动分毫。

透明的冰层将陈厌身下的鲜血凝固在身侧，轻微的脚步声停止。

顺滑的银发落下，苍白修长的手指向着穿着黑衣的失去了性命的alpha伸去。

那张侧脸，是极端的锋锐俊美，纤长的眼睫仿若白羽在空中挑出优美弧度。

低头。

失去性命的alpha，薄冰笼罩瞳孔，折射天边红芒与湛蓝天空，模糊将那纯白绿意收拢。

黎幸弯腰，轻易穿破衣服上那凝结的冰层，摸到了陈厌一直刻意遮挡的胸口。

里面是一个边缘坚硬的，触感柔软细腻的，方形盒子？

他抽出手仔细看去。

黑色丝绒包裹盒体，墨绿蝴蝶结软哒哒的垂下，一角已经被鲜血浸湿。

黎幸想起之前去实践锻炼之时，陈厌突然和他分开，说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原来就是这个啊。

骨节修长的手指捏住那丝带，用力，墨绿丝带飘然落下，被散发着寒气的冰层覆盖。

“咔哒。”

盒子打开，出现在黎幸眼前的是一个极为璀璨夺目的色泽浓郁的红宝石。

有着一张卡片被卡在盖子上方。

漆黑的字迹克制——“少爷，这个据说可以缓解易感的不适，并且有效蕴养身体，提高二觉几率。希望能对您有用。”

下面的字迹带着淡淡的燥意，是后补上去的——“少爷，您说的那个安托法，是我杀的，对您说谎，对不起。您可以随意惩罚我。”

安托法？

是之前他去研究所白展现在他面前的杀死他父母的黑衣人，也是他之前去锻炼遇见的黑发挑红打着舌钉的alpha。

之前他是想要杀死他为父母报仇的，但是陈厌却说他执行任务死了……

想起从巷子中出来后陈厌异常的反应，黎幸松开盒子，任由它滚落在地，染上脏污。

原来杀意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黎幸转身，表情平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虚无的漩涡。

余光中，那个纯白的人影又一次的出现。

黎幸恍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属于白的脸，或者说，白真的以实体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黎幸抬头，看着那双空茫却一如既往温柔宠溺的眼眸。

心中隐约升起明悟。

耳边是尖锐的，疯狂的警报声。

【滴滴滴！！！】

【任务者放弃任务，已确认任务者死亡，抽取替补任务者——】

【抽取失败！！！无替补任务者！】

【锚点偏转！世界线偏移程度下降！！融合度下降！！！】

【滴——已确认任务失败！】

【回收模式开启，请系统按照第一规则，收拢实验记录，消除世界内人物多余记忆。】

系统的声音在一连串的警告声下仍然平静、机械。

【没有失败，取消回收模式，收取任务者意识，开启时间回溯。】

他说：

【还有我。】

冰冷的声音落下。

令人目眩的白光中，黎幸看着韩雍带着伤口跑到他的身旁，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惊惶和疯狂，在他背后，那道纯白人影突兀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