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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先生认为包办婚姻也要保留吗?”唐筠英问,“上海的年轻男女非常讨厌包办婚姻,现在跟老家包办婚姻的妻子离婚的特别多。”
“包办婚姻当然不应该保留。”余嘉鸿说道。
“可我听说你和太太是包办婚姻。”
这句话很冒昧,不过余嘉鸿并不介意,这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与其去指责她痴心妄想,不如借着机会劝她回头。
他很有耐心地说:“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不支持包办婚姻,却又接受自己是包办婚姻?”
唐筠英问:“为什么?”
“一见钟情。我反对包办婚姻,如果不是真喜欢,那么一开始就会拒绝包办婚姻,压根就不会娶我太太。”余嘉鸿跟她说,“如果接受了包办婚姻,但是又以包办婚姻为理由和妻子离婚。这不过是为自己喜新厌旧,负心薄幸找借口罢了,我很不耻这样的行为。”
余嘉鸿跟着福根叔的车子停下,他也跟着停车,推开车门:“走吧!我们下车了。”
一天一夜风雪过后,原本污水横流的苏家宅被白雪覆盖特别干净,但是踩过白雪的路变得泥泞。
工作人员一家一户去叫他们,有十岁以下孩子的家庭,女人可以带着孩子去哪个区域登记,十岁以上的,可以整个家庭登记。
南市难民区不仅派来了安排转运的工作人员,甚至安排了收尸人。
大人的尸体被扛上了板车,孩子的尸体,被收尸人拎着脚,像拎一条死鱼一样拎了出来,扔到板车上。
唐筠英吓得躲在余嘉鸿身后,余嘉鸿说:“你去车上,我带人上来。”
唐筠英腿肚子打颤地上了车。
余嘉鸿这里,福根叔已经被派到了任务,送两个病人去医院,他则是送两个孩子去难童医院,安排任务的人还给了他两张纸,上面有南市难民区的印花,背后写了苏家宅,谁家的娃,他看到孩子衣服上也用别针别着这么一块牌子。
一个孩子已经十来岁了,一个孩子才五六岁,余嘉鸿见孩子的脸通红,他一把抱起小的那个,手里牵着大的那个说:“跟我走。”
他拉开车门把孩子塞了进去,上驾驶座,问还惊魂未定的唐筠英:“指路难童医院。”
唐筠英点头,给余嘉鸿指方向。
余嘉鸿到了难童医院,把大的那个孩子拉了下来,抱起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小男孩:“唐小姐,你扶着这个孩子。”
唐筠英看着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子,她嫌弃地退后了一步,余嘉鸿见她如此,也不强求,他跟那个男孩说:“扒住我的胳膊,我们进医院。”
进了医院门立刻有南市难民区的工作人员对接,他们会去安排两个孩子看诊,幸亏有何神父那里的人,否则这个事情还真做不成。
余嘉鸿回了车上,唐筠英欲言又止地说:“余先生,我……”
“唐小姐,你是来陪病人看病的,不是来陪我聊天的。你昨晚出现在舞厅,我就猜到令尊什么想法了,他那是痴心妄想。”余嘉鸿索性挑明了说,他说:“你哥让你好好做事,你就好好做事。”
这次回去,唐筠英终于肯搀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了。
两人来回了几次,余嘉鸿看着一队一队人有条不紊地离开这些破草棚,心里略略放宽了心。
“这个孩子烧坏了,看看还能不能救,不能救,就扔了吧?”
一个女人抱着包裹着他送的围巾的孩子过来,余嘉鸿快步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昨日的那个小孩。
孩子两眼凝视,牙关紧闭,四肢僵硬,全身抽搐,余嘉鸿连忙接过孩子,工作人员问了名字,那个女人说:“就叫三妹。”
“父母名字?”
“父母被炸死了。”
余嘉鸿接过工作人员给简易资料,抱着孩子飞奔出去。
小家伙抽搐一阵之后,好像好了,眼睛有点反应了,余嘉鸿低头:“三妹,没事的,叔叔带你去医院。”
余嘉鸿抱着孩子上车,跟唐筠英说:“你过来抱着她,她惊厥抽搐,必须马上送去医院。”
唐筠英到后座一看,小姑娘眼睛发直,脸色惨白,她吓得说:“我不去,我不去。”
余嘉鸿没办法,见福根叔刚刚到:“福根叔,让跟你的师傅下车,陪我跑一趟车。”
车上的女尼下车来,余嘉鸿请她上车:“师傅,您抱着这个孩子。”
“知道了。”师傅抱住了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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