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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一个城市,从来不缺投机者,上行下效,投机成风。有些人通过救济会的名义购买粮食,能免去进口税,转手以低于市场价格一两成的价格放到市场上。你说他们投机吧?没有他们去运粮来,这么多人连生机都没有了,你说他们不是投机吧?他们又赚取了高额利润。”李先生叹气。
吃过晚饭,余嘉鸿告别了李先生,他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他只是一个想要在此刻为外面的难民做一点点事的人,自己无权也没能力去审判这些人,只能想想如何最大限度帮助有需要的人。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纸笔,给叶应澜写信,问她吃过咸目鱼蛋炖蛋吗?也细细说自己看到的事,说着自己的烦恼。
细数这些事,也是一个整理思绪的过程,他想着该怎么把上海的这些组织划分成不同的优先级别,如何让运力用在民生上,还有现在运力紧缺,运费暴涨,自己不太可能脱离市场价格定价,就像陈老板的药房一样,香港到上海航线运费的一成,捐给上海的难民吧?
余嘉鸿想着刚才签单时候看到的账单,这点菜在星洲的鸿安,可能五分之一都不到。还是用捐助的钱直接帮他们在南洋采购了粮食送过来,否则他们拿了这些钱在上海买粮,价格也是星洲的好几倍。
余嘉鸿把信纸折叠了塞进信封里,拿了睡衣准备洗澡,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叶永昌:“嘉鸿,来隔壁舞厅,我有几个朋友要认识你。”
余嘉鸿头疼,这是应澜的亲爸。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应澜的爷爷奶奶来说总归是亲儿子,自己也不希望他跟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余嘉鸿套上了大衣,拿了钥匙,走出房间,在走道里见到侍应生,问这里的歌舞厅在哪里。
侍应生一看是自家姑爷问,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带着他下到三楼,走过天桥,鸿安歌舞厅的霓虹灯闪亮,在霓虹灯的照耀中雪花飞舞。
他走进歌舞厅,舞台上歌女唱着《何日君再来》,舞池里一对对男女搂抱着跳舞。
一个侍应生过来:“姑爷,先生让我带您过去。”
余嘉鸿跟着侍应生穿过一个个位子,不跳舞的座位上,男女也在搂搂抱抱,走到叶永昌那里,余嘉鸿到他岳父这里,不仅见到了叶永昌,还有唐老板夫妇也在,另外还有一个和余嘉鸿年纪相仿的男子。
叶永昌指了指他身边,说:“嘉鸿坐。”
余嘉鸿在岳父身边坐下,还没等他们介绍一曲结束了。
一位穿着洋装,眉目精致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到唐老板身边,低头跟唐老板说:“爸,好无聊,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第100章
这个女子正在说话间,一个身量高挑的旗袍女子走过来,往叶永昌身边坐下,拿起叶永昌的酒杯,挑衅地看向从舞池里走过来的另一个女子,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完,她坐在叶永昌身边,而那个后来的女子也不甘示弱,在叶永昌的另外一边坐下。
明显叶永昌并不认为自己很荒唐,反而很享受。
在座的那个年轻男子用调侃的口气说:“刚才在家,你说下雪天怪无聊的,听见我们要出来,你说也要来跳舞。现在才来了一会儿又要走了?”
“在家是空得无聊。”唐先生的这个女儿略带鄙夷地扫了一眼叶永昌身侧的两个女人,“谁能想到,今天天气这么冷,舞厅人还这么多?”
“外头下大雪,是对黄包车夫和码头工人来说的。何曾影响过上海大大小小的舞厅?就算明日积雪到膝盖,八点舞厅开门,照样人满为患。”年轻男子话语里有种无奈的颓废,“不过来都来了,玩一会儿,等下一起走。”
“好吧!”唐家姑娘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唐先生笑着跟余嘉鸿说:“小女骄纵,让小余先生见笑了。”
他面上不显,保持笑容:“哪里?”
叶永昌这时候介绍:“嘉鸿,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唐先生的四公子唐均豪,均豪也是从美国归来的,你们应该会有话题。”
唐先生给他的儿子介绍:“这位是叶先生的爱婿余嘉鸿先生,从美国回南洋后,在兴泰轮船任职。”
唐均豪伸出手:“余先生,幸会!”
“幸会。”余嘉鸿与他握手。
唐太太走到唐家姑娘身边说:“筠英,这是妈妈小姐妹的女婿,你叫姐夫。”
唐家姑娘露出了笑容:“姐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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